送走余青雉並不是葉凌一時的想法,也不是覺得她是一個累贅,而是在這個越來越混亂的時候,他不想余青雉捲入這件事裡面,受了無辜之災。
葉凌仔細的盤算了一下,現在所知的麻煩就有好幾個,何傾城、星辰組織、張兩儀還有劉明霞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麻煩,這一切的一切如山雨般壓來,葉凌都感覺喘不過氣來。
出了機場,葉凌和余倩分開,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開車到了趙可卿的家裡,二樓房間亮著燈表示屋子裡有人。
按下門鈴,隔了一會門才開,趙可卿穿著一件黑色的真絲睡袍站在門內,問:「這麼晚了過來,也不打個電話什麼的,我也沒個準備……」
葉凌走進屋內,說:「準備什麼,什麼都不用準備,我過來是找你商量事情的。」
「什麼事?」趙可卿在前面帶路,說:「既然來了,就到我書房裡坐一坐吧,客廳里實在是沒什麼好坐的……」
上了二樓,亮著燈的房門半掩,看不清裡面的情況。趙可卿打開另一間房,開了燈,裡面的擺設很簡單,一個茶盤和四張靠背,風格簡約到了極致。
「都說北方人喜歡喝酒,南方人喜歡喝茶。喝酒越喝越狂妄,好似什麼事沒有他辦不成的,實際上是喝的糊塗了。而南方人呢,喜歡喝茶,越喝就越覺得自己窮,越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可卿說著雙腿疊坐,用電熱水壺開始燒水,並不是奢侈的木炭火爐配置。葉凌盤腿坐下,閉目凝神。
葉凌不說話,趙可卿也不問,兩人之間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默契。茶並不算好茶,也就比那種滿大街的茶樓里的東西要好上幾個檔次。一杯茶放在杯墊上緩緩推到葉凌面前,茶香四溢。葉凌睜開眼,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輕嗅,並不著急喝下去。
「有心事?」趙可卿問。
「恩。」葉凌點頭,然後輕輕喝了一口,茶水很燙,並沒有喝出什麼味道。
「說說看。」
放下茶杯,嘆了口氣,葉凌挪開身後的椅背躺在閉上揉了揉眉心:「事情太多了,再想要怎麼說。」
趙可卿也放下茶杯,走到葉凌的身後,雙膝跪地,輕輕抬起葉凌的頭放在大腿上,素手輕輕揉捏著葉凌的眉心,說:「其實我也是有些開心的。 」
「恩?」
「因為你有了事,是第一時間來找我的,至少我在你心裡還是占了一些地位的。」趙可卿說。
葉凌呵呵一笑,享受著常人都無法想像到的眉心揉捏,說:「有些話只能對你說了,對其他人說也感覺沒什麼意思,不能說的太多,與其這樣,不如不說。」
「說說看,到底什麼事?」趙可卿問。
「 我問你,讓你和何傾城斷開聯繫,讓你失去湖州那邊,心裡有沒有怪我……」
「恩,怎麼說呢……」趙可卿動作停頓了幾秒,隨後繼續緩緩用力,說:「心裡有不滿是肯定的,但是相比之下,我還是覺得你更重要一些……」
葉凌睜開眼,看向低頭的趙可卿,入眼依舊是那清瘦且漂亮的沒人,並沒有出現尋常女子只能從上方才能入眼的畫面,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還真不是說著玩的。重新閉眼,說:「你這麼說就不怕我視你為洪水猛獸,立刻就跑了?」
「怎麼,擔心葉勝雪吃醋?」趙可卿問。
葉凌沒有回答。
趙可卿幽怨的嘆了口氣:「我怎麼和她比呢,人沒有她漂亮,又沒有她清純。•人家單純的就像是一張白紙,而我呢,不過是一個利用身體的骯髒女人罷了。」
葉凌不耐煩的說:「有完沒完……」
「哼。」雖是小女人的驕橫了一聲,但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得意。「說吧,到底什麼事。」
「我現在感覺危機四伏,所以我不想繼續等了,我想主動出擊。我想先從何傾城下手……」
終於說出了心思,趙可卿並不覺得意外,反倒是覺得再正常不過了。以葉凌的心性,對於曾經的死敵,沒有第一時間弄死他就已經是看在了趙可卿的面子上,現如今感覺到四處的壓力才想著先拿何傾城入手,再微小的威脅也要把它扼殺在搖籃里。
「對了,你聽過張兩儀沒有?」葉凌問。
「聽過。」現如今的趙可卿眼界已經開放起來,對於外界的事情自然也敏感了許多:「閔懷大家族的次子,不過我沒有接觸過,閔懷那邊畢竟距離我 們這邊有些距離。我說實在的還是眼界太小了,不然也不會只能守著花城這一畝三分地了。」
葉凌笑了起來:「現在的你和當初的你的確是低調了不少,不過你能對張兩儀知道這麼多已經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了,張兩儀找到我了。」
「他找你做什麼?」趙可卿問。
「入伙。」葉凌兩個字簡單的概括,這件事他不想多說,兩個字也足夠趙可卿去理解,他更在意的是張兩儀只不過是家族的次子就有這麼大的口氣,那麼他的哥哥呢?「他家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一個哥哥,叫張四象……」
「呵呵呵。」葉凌覺得好笑:「這他們老爸該不會叫張伏羲吧……」
趙可卿輕笑搖頭:「不會,我對張兩儀的所知比較少,但對於張四象知道許多。」
「說說看。」
趙可卿想了想,說:「閔懷那邊我不清楚,但張家在那邊也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張四象從小就很聰明,被人稱作是天才。現如今已經接管了張家大多數的事情,不過他似乎對廣湖這邊沒有興趣,他想把蜀地給吞了。」
聽到這裡,葉凌喃喃自語:「是嘛,哥哥想吞蜀地,弟弟想要廣湖?」
「恩?」趙可卿疑惑的問。
「真不愧這個名字啊,兩儀四象,氣勢可吞吳啊。」說到這裡,葉凌想起來,問:「他們兩兄弟關係怎樣?」
「據悉,張兩儀從小身體不好,所以張四象對他格外的照顧,曾經有意讓位把准家主的位置讓給張兩儀意圖沖喜,不過張兩儀拒絕了。內部兩人關係如何我們不知情,但就從這幾點看來,他們兩兄弟的關係可以說是很不錯的。」
葉凌皺眉,被趙可卿輕輕撫平:「不要皺眉,會老的。」
「這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啊,我不知道張兩儀看中了我哪裡,雖說他現在還沒有什麼手段,但保不准他以後會用手段。但相比之下,我覺得,你的處境會更危險一些……」葉凌說到這裡,又問:「把何傾城控制起來,讓你順利的拿下湖州資源,也好和張兩儀有一戰之力?」
「不用了。」趙可卿搖頭:「何傾城為了自保,已經和張兩儀走在了一塊,湖州那邊估計也盡在張兩儀的囊中。我這段時間的忙活,就是在原地踏步了。」
「……」葉凌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那就殺了何傾城吧。」葉凌說。
趙可卿微微搖頭,說:「不行。」
「恩?」葉凌睜開眼,坐起身問。
趙可卿面色嚴肅了幾分,說:「現如今你自己也明白處境如何,危機四伏,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你,誰都想讓你放錯把你給控制在手裡。如果說你貿然決定殺了何傾城,就有可能被人拿住把柄在手裡。再退一步說你行事隱蔽,但你殺了何傾城,就等於是打破了你和張兩儀之間的關係,以你現在的想法,你也不想和張兩儀就此翻臉吧?」
葉凌皺眉,仔細的思索著她的這番話,最終是無可奈何的嘆氣,她說的很對。現如今盯著自己的眼睛太多,如果犯了錯,就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絕對不是自己願意發生的。
「我不能坐以待斃。」葉凌嚴肅的說。
趙可卿笑了起來:「我沒有讓你坐以待斃,你之前的行事風格註定你做事情總想著最簡單的方法,但有時候簡單是簡單了,但是麻煩卻又隨之而來了。這裡是披著文明外衣的叢林,可不是你所知道的叢林,這裡更危險,所以做事,也要有章法一些。」
「……」
趙可卿伸手再度撫平葉凌皺起的眉心,笑著說:「不知道怎麼做,我教你啊。」
「你說。」
「很簡單,比起何傾城,我相信你對於張兩儀來說要更重要幾分。如果在只能二選一的情況下,張兩儀肯定會偏重於你。如此一來,不僅不需要你用力,何傾城就直接被壓到了谷底。至於張兩儀如何,那是以後擔憂的事情。暫居在他的山下,其他的麻煩也能由他出面解決。雖說惡奴可惡,但終歸是沒人敢欺負啊……」
葉凌啞然失笑,說:「你這比喻……」
「是不是很恰當?」趙可卿說著,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問:「很晚了,就在這裡過夜了,如何?」
「不了, 家裡有人還在等。」
「葉勝雪?」
葉凌沒有回答,只是趙可卿的神情就哀怨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