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星耀城。

  「我什麼時候跟獨孤幽有一腿了？簡直不可理喻！獨孤幽是度君山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想泡朋友的女人？在你眼裡，我就這麼沒節操嗎？」易萬里氣呼呼道。

  「你是不是這樣的人，你心裡清楚。」晏玲瓏淡淡道。

  「不可理喻！」

  呼~

  易萬里深呼吸，又道：「算了，我也不想跟你爭吵了，我們都冷靜一下吧。我出去轉轉。」

  說完，易萬里就離開了。

  一個女人在門外站著。

  她身形高挑而矯健，一襲緊身的玄色勁裝將她那完美的身材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勁裝之上，銀色的絲線繡成神秘的紋路，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凜冽的寒光，仿佛是在訴說著她過往戰鬥的赫赫戰功。

  她的臉龐猶如精心雕琢的美玉，卻又帶著幾分英氣。

  眉如遠黛，斜飛入鬢，雙眸恰似深邃的夜空寒星，明亮而銳利。

  正是易萬里的貼身侍女紅顏。

  當年，易萬里從零號空洞裡把她帶了出來。

  她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被易萬里從零號空洞裡帶出來後，她就一直跟著李千帆。

  看到易萬里氣呼呼出來，紅顏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易萬里身後。

  她的話一向不多。

  「紅顏，哪裡有好玩的地方？」易萬里道。

  紅顏想了想，然後道：「我聽說景城有玫瑰花會，很熱鬧。」

  「玫瑰花會啊...」

  易萬里表情有些複雜。

  「那要不換個地方，我聽說...」紅顏又道。

  「就去景城吧。」易萬里淡淡道。

  大約三日後，易萬里和紅顏來到了景城。

  倆人都戴著面具。

  此時，易萬里剛新皇登基，新朝當立，萬象更新。

  在經歷了漫長黑暗時代後，天武帝國的成立終於點亮了天武大陸的天空。

  原本玫瑰花會是景城一個古老的盛會，但在進入黑暗時代後，這項盛會就斷了。

  而本屆玫瑰花會是數千年來第一次恢復。

  也正因為此，來景城參觀玫瑰花會的人熙熙攘攘，非常多。

  「這麼多人。」

  這放眼望去，整個景城都是人頭，都快把易萬里整出密集恐懼症了。

  「對不起，是屬下失職，沒有及時驅趕遊客。」紅顏道。

  易萬里翻了翻白眼：「你要真這麼做了，我非罵你不可。你想讓我剛建國就當昏君嗎？」

  「屬下知道了。」紅顏道。

  易萬里又笑笑道：「既然是來旅遊的，那我們也就不是皇帝和大將軍，就是普通遊客。」

  「是。」

  隨後，兩人準備離開。

  然後，易萬里突然有人發現一個男人故意在擁擠的人群中擠蹭女人的胸部。

  易萬里眉頭微皺。

  「登徒浪子！」

  這時，那登徒浪子又盯上了一對戴著斗笠和面紗的女人。

  那兩個女人身材都很好，其中一個女人身材更是勁爆。

  不過，沒等那登徒浪子得手，易萬里就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你想幹什麼？」

  「我沒幹什麼。」那男人頓了頓，突然大聲喊道：「救命啊，有人搶劫了。」

  人群瞬間有些騷亂。

  易萬里眉頭微皺。

  他倒不是擔心被人誤會，而是，在這種人潮擁擠的地方，一旦引發騷亂，是很容易引發踐踏事故的。

  修真者不會出什麼事。

  但要知道，就算是在天武大陸，擁有靈根，能修行的人，也不過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這景城裡大部分還都是普通人。

  若是發生踩踏事故，這些普通人恐怕難逃傷亡。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帶斗笠的女人突然拉著易萬里的胳膊道：「別管他了，我們走。」

  誒？

  易萬里愣了愣。

  這聲音聽著好像有些耳熟啊。

  這時，那女人直接扯開了面紗。

  「是我，聽不出我的聲音啊。我都能聽出你的聲音。哎，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

  獨孤鏡。

  「果然是你。」

  易萬里頓了頓，又道：「紅顏，這裡的事交給你處理了。」

  「是。」

  隨後，易萬里跟著獨孤鏡還有另外一個戴面紗的女人一起離開了。

  「我們的新皇陛下不留在帝都陪嬌妻，怎麼跟屬下跑到這玫瑰花會了？」獨孤鏡咧嘴笑道。

  跟千年後不同，千年前的獨孤鏡性格還是比較活潑開朗的。

  「哎。」易萬里嘆了口氣。

  「又吵架了？你們倆行不行啊？不行的話，離婚算了。」獨孤鏡又道。

  易萬里翻了翻白眼：「都說『寧破十座廟，不拆一樁姻』，你什麼人啊。」

  「家有悍妻，滋味不好受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姐這般溫婉賢淑啊。」

  易萬里看了那個戴著面紗的女人一樣。

  就算她不摘下面紗，李千帆也知道是她。

  畢竟，擁有這麼妖孽身材的女人，並不多見。

  「呀呀呸的，度君山那小子運氣真好，竟然有這麼一個傾城尤物青梅竹馬。而我的青梅竹馬...」

  一聲嘆息。

  說到這裡，易萬里又突然想起了他的另外一個青梅，楚蝶依。

  自從那次他對楚蝶依說了重話後，就再也沒見過楚蝶依了。

  就連他登基為帝，楚蝶依也沒有來恭賀。

  易萬里現在有些後悔。

  雖然當時是迫於晏玲瓏的壓力才對楚蝶依說了那些狠話，但總歸是傷害到了她。

  收拾下情緒，易萬里目光又落在獨孤幽身上。

  獨孤幽，美麗性感、溫婉賢淑，善解人意，在易萬里看來，簡直就是完美女人的模版。

  只是，朋友妻，不可欺。

  易萬里雖然眼饞，但也知道有些距離不能碰觸。

  獨孤鏡看到易萬里一直在看獨孤幽，撅了撅嘴，但沒說什麼。

  晚上的時候。

  三人在景城的一家客棧開了一個套房。

  是獨孤鏡要求的。

  隨後幾天，三人就一起結伴旅行。

  然後，突然有一天晚上。

  獨孤鏡說，她有事，晚上不回來了。

  然後，客棧里就只剩下易萬里和獨孤幽了。

  有點尷尬。

  雖然兩人睡在兩個房間，但畢竟在同一個屋檐下。

  躺在床上，獨孤幽一直猶豫著要不要給自己房間布置一個結界，但這麼做的話，就太明顯是在防範易萬里。

  有些不妥。

  但沒有結界，又似乎沒什麼安全感。

  糾結到半夜的時候，獨孤幽情緒開始平靜了下來。

  「就算易萬里闖進來，就算他把自己給強x了，又如何呢？自己現在的日子又好到哪了？」

  她稍稍解開衣服，裡面儘是觸目驚心的傷口。

  都是度君山給打的。

  越看越絕望，獨孤幽甚至開始希望易萬里闖進來。

  她甚至下了決心，如果易萬里真的闖進來，她不會反抗，任由易萬里玩弄。

  這是她對度君山的反抗，也是對度君山的報復。

  但並沒有。

  這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易萬里沒有闖進來。

  幾乎一夜沒睡的獨孤幽嘴角露出一絲自嘲。

  「我真是太自戀了。還真以為易萬里對自己有意思。」

  之後，獨孤幽沒有再和易萬里一起旅行，和易萬里告別後，就離開了景城。

  直到獨孤幽離開，紅顏才過來。

  她什麼都沒說，但眼裡明顯有話。

  「別瞎想啊，我沒碰她。」易萬里道。

  兩人獨處的那一晚，其實易萬里也沒怎麼睡。

  佳人睡在隔壁，很難讓人睡。

  「你如果去碰她，她應該也不會拒絕的。」紅顏道。

  易萬里一臉狐疑：「真的假的？」

  「女人最懂女人。」紅顏道。

  易萬里翻了翻白眼：「你連自己的記憶都沒...呃，抱歉。」

  紅顏搖了搖頭。

  「這是事實。」

  她抬頭看著天空，又淡淡道：「我也想知道自己是誰。但可能這一生都想不起來了。」

  「沒事。會想起來的。」易萬里安慰道。

  紅顏沒有說話。

  少許後，她收拾下情緒，然後又看著易萬里平靜道：「不管我是誰，我都是你的侍女。你把我從零號空洞救出來，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發過誓，要一直服侍你。只是...」

  她頓了頓，又平靜道：「我最怕的是，我以後失憶了，記不起你了。這就違背了我的承諾。」

  易萬里伸手在紅顏額頭上彈了下，微笑道：「行了。你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設。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失憶了，我就親自喚醒你的記憶。」

  「嗯。」

  ---

  千年之後，地球，雲城。

  「小秋，小秋，發什麼呆呢？幫我看一下，我今天晚上該去誰屋子了？」李千帆道。

  雖然秦玉回來了，但小秋還是李千帆的侍女。

  因為，李千帆麻煩事多，需要小秋幫忙處理。

  「哦，今晚的話，本來應該去晏玲瓏屋子，但上次打麻將，她把侍寢權輸給了楚蝶依。所以，今晚你應該去楚蝶依房間。」小秋道。

  李千帆：...

  這賭注新鮮...

  「她們打麻將，賭注是啥？」李千帆弱弱道。

  「什麼都有。她們玩的很花。哦，當然，你沒被戴綠帽子。」

  李千帆：...

  他嘴角抽了下，沒吱聲。

  少許後，他目光又落在小秋身上道。

  「小秋，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啊。出什麼事了嗎？」李千帆道。

  「呃...」

  小秋沉默少許後，才道：「最近總有一種遺忘了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但又想不起是什麼。」

  「哪方面的？」

  「不知道。」

  「與誰有關？」

  「不知道。」

  李千帆微汗：「你確定不是通宵玩遊戲而導致精神恍惚？」

  「才不是呢。啊啊，也跟你說不明白。算了，不說了。」小秋道。

  李千帆笑笑，然後在小秋的額頭彈了下，微笑道：「你的小腦袋瓜里還是不要裝太多東西比較好。」

  在李千帆彈小秋額頭後，小秋瞬間愣在了那裡。

  「喂，小秋？」

  李千帆伸手在小秋的眼前晃了晃。

  「我，好像想起來了。」

  這時，小秋抬起頭，看著李千帆，微笑道。

  這陽光燦爛的微笑倒是讓李千帆愣住了。

  因為小秋的性格和小春不同，她的性格要更偏向於冷色調，有點像自己前世的侍女紅顏。

  她會笑，但很少笑。

  「這孩子糊塗了嗎？嗯？等等。你想起什麼了？」李千帆又道。

  「以前有人彈我的額頭，然後跟我說，如果失憶了，他就想辦法讓我恢復記憶。」小秋微笑道。

  李千帆也是瞬間愣住了。

  這句話，這個動作，他只跟一個人做過。

  「紅顏？你，你是紅顏？」李千帆驚喜道。

  「是我。」

  小秋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太好了，就算重生一世，我還是你的侍女。」

  李千帆一把將小秋抱在懷裡。

  無關情愛。

  他和紅顏之間的感情早就變成很純粹的親人。

  所以，紅顏才會在自己被謀殺後，起兵要為自己報仇。

  最後，兵敗被殺，透露懸掛在星耀城南城門上長達千年。

  這份情誼，李千帆欠著她。

  「小秋，有什麼心愿，我替你完成。」李千帆道。

  「什麼都可以嗎？」

  「只要我能做到。」李千帆道。

  「我要...」紅顏頓了頓，又微笑道：「我要做你永遠的侍女。」

  誒？

  李千帆倒是愣了愣。

  他以為紅顏會說，要嫁給自己。

  畢竟，之前她跟小春開玩笑的時候說過。

  「怎麼？你以為我會說，要嫁給你啊？」紅顏又道。

  她看穿了李千帆心思。

  紅顏雙手背負，然後看著李千帆微笑道：「我要是嫁給你，就得像晏玲瓏她們一樣每天等著翻牌子。但作為你的侍女，每天都可以和你在一起。很簡單的道理。」

  李千帆笑笑：「你這思考方式倒也實在。」

  他頓了頓，又道：「對了。你既然想起了前世的記憶。那在我在零號空洞裡發現你之前的記憶，想起來了嗎？」

  紅顏搖了搖頭。

  「這樣。」李千帆頓了頓，又笑笑道：「沒事。想起有關我的記憶就足夠了。」

  紅顏又看了李千帆一眼，嘴角蠕動，但最終只是『嗯』了聲。

  其實，她也想起了被李千帆在零號空洞發現之前的記憶。

  她其實是落日心炎的一縷神識轉世。

  當年，初音的落日心炎被分成了很多份。

  其中大部分落日心炎都被混沌世界裡遇到那個落日心炎吞噬了。

  但紅顏卻成了『漏網之魚』，通過逃入輪迴通道，逃過一劫。

  然後，轉世為人。

  如今，混沌世界的那個落日心炎已經被李千帆完全抹去了獨立意識，重新變成了初音的心臟。

  而紅顏這一縷神念也在漫長的歲月中有了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意識。

  雖然靈魂同源，但本質上已經是兩個人了。

  李千帆也知道紅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但既然紅顏不想說，那他也不會去逼問。

  誰沒點秘密呢。

  有些時候，刨根追底，又累又沒意思。

  人活著，開心就好。

  收拾下情緒，李千帆微笑道：「紅顏，我們回家。」

  「嗯。」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