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微風陣陣。
暗巷中,充斥著血腥與慘叫。
今夜的春桃極為暴虐,衣裙上沾染著鮮紅的血漬,在月光得到照耀下,顯得有些妖媚。
秋菊有些不忍,想要上前阻止。
一旁的夏荷卻伸手拽住了她,四目相對,夏荷對她搖了搖頭,淡淡道,
「大姐有分寸的,這些人不值得憐憫。」
看著散落滿地的殘肢斷臂,以及充斥在暗巷中的女子慘叫聲,一向跳脫的秋菊,將頭撇到了一旁。
她能感受到春桃的心情,她知道,春桃是將一切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她心疼的自然不是這些闖入府邸擄走許幼芷的人,她在乎的是春桃。
冬梅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捏了捏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想了想,出聲安慰道,
「沒關係的,等公子回來就好了。」
她們都清楚自家這位大姐的脾氣,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怕是都會自虐般的練武,守夜,生怕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春桃便是這樣的性格,作為四女中的大姐,總是將一切事情都自己扛著。
冬梅用力握了握藏在袖中的粉拳,她還記得李牧曾經的那句戲言,
「其實按照生理學的角度,春桃應該是妹妹,你才是那個大姐姐。」
冬梅不清楚什麼是生理學,卻將李牧的話記在了心中。
巷子裡的打殺聲逐漸減弱直至完全消失。
許幼芷就這般呆呆的站著,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月光灑在她那明艷動人的俏臉上,好似月宮仙子降臨人間。
夜風撩起她鬢間的幾縷髮絲,淡青色的裙擺隨風起舞。
眼前,少年的容貌既熟悉又陌生。
小麥色的皮膚,稜角分明的臉龐,眉毛粗且濃密,如同深淵的眸子深邃寂寥。
剛毅的五官隱隱有幾分燕王的影子,帶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凶煞之氣,讓人下意識的生出敬畏之心。
但他卻永遠保持著那抹柔和的笑容,讓人如同沐浴在春日暖陽。
然而,這原本印在許幼芷腦子中的笑容,再見時卻是這般的陌生。
突然,許幼芷的腦海中出現另一個孱弱的身影。
他喜歡眯著眼看著自己,總能盯的自己面紅耳赤。
他的嘴角也總噙著笑,但那笑容卻賤兮兮的,明明讓人討厭,見不到時卻又好似有小貓撓心,讓人忍不住的念著。
一時間,許幼芷有些恍惚,那張原本稚嫩的孩童臉龐,卻和另一個男人的樣貌重合。
那個與她拜堂,掀開了她紅蓋頭的男人。
那個新婚夜離去,第二日卻送來和離書,說要給她自由的男人。
她是小妾,但從始至終卻被以妻禮待之。
她明知一切都是假的,腦海里卻總能想起那日婚禮被當眾牽起小手的畫面。
男子手中的溫度似乎至今還殘留在她手中。
許幼芷猛的搖了搖頭,她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明明應該是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情愫,為何會被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許幼芷才不會相信,突然在府中出現的流言。
然而張寒蕊這一技陽謀,卻已經在她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這時,一陣晚風吹過。
善淵向前踏出一步,語氣溫和,「幼芷姐姐,你沒事吧。」
聽到這個聲音,許幼芷下意識朝後退了兩步,扶風弱柳般的嬌軀撞入了冬梅的懷裡。
「二,二公子。」
她的聲音很小,切切諾諾的任誰聽到都會忍不住的憐惜。
然而,此話一出,四道警惕的目光卻同時朝著少年人看去。
「小道無極子座下三弟子善淵,見過諸位。」
善淵朝著幾人行了個道禮,隨即又將目光落回許幼芷的身上,意有所指道,
「十數年未見,幼芷姐姐的身子可有好轉?」
許幼芷不自覺的握住了自己腰間的香囊,正欲開口。
春桃卻是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衝著善陽行禮道,
「小婢謝過道長今日援手,定會將今日之事如實稟報我家燕王世子殿下,就此告辭。」
說著,朝著夏荷使了一個眼色。
夏荷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拉開引環,隨即一道火光在都城上空炸開。
約莫過了三十息左右。
一道白色身影率先出現在,一把將許幼芷攬入懷了,語氣中滿是關切,
「幼芷,有沒傷到到,是誰,究竟是誰!」
張寒蕊抱著許幼芷,眼中怒火與柔情交織。
冰冷眸子掃向四周,隨即目光落在善淵與善陽的身上。
「臭道士!是你!」
張寒蕊目眥欲裂,磅礴的真氣拍打著衣裙噼啪作響。
袖中滑落一柄小臂長短的白玉短劍,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姐姐我沒事。」
許幼芷看到那柄代表著縱橫家劍主身份的白玉小劍,心中說不出的感動。
這段時間的隔閡仿佛在這一刻完全消失。
輕輕拽了拽張寒蕊的衣袖,小聲說道,
「觀主方才幫了我們……」
聞言,張寒蕊眼底流光閃爍,深深的看了善陽二人一眼,將白玉小劍重新收回袖中。
與此同時,李玲兒、應雨、陸蒹葭,還有一名天宗的長老匆匆趕到。
李玲兒在見到許幼芷的剎那,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上前捧住許幼芷的小臉「嗚嗚」說道,
「幼芷,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見到李玲兒那哭的像小花貓一樣的粉嫩臉蛋,許幼芷抬手在她臉上抹了抹,開口道,
「玲兒,對不起。」
「你說什麼呢,快讓我瞧瞧,你這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傷到哪了。」
李玲兒握住她的小手,揉揉呼呼,一個勁的朝著手心呼氣。
看到許幼芷平安無事,應雨拍了拍平攤的小胸脯,隨即想到剛才府中發生的事,臉色頓時一變,朝著抓著黑衣人的秋菊喊道,
「小秋秋,快鬆手!」
話音未落,只見那黑衣人的身上突然冒起一縷白煙。
與此同時,所有黑衣人的屍體「噗」的一聲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將原本昏暗的小巷照的宛若白晝。
秋菊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著手心被燙傷的痕跡,噘起了嘴巴,隨後「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都,都怪你們,公子要不疼秋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