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娘子不必害怕,我就不信,這都城乃是天子腳下,難不成還沒了王法!」
「對!有本事把我們都殺了!」
有了芸芸的賣弄,眾人的情緒再度高漲。
見此,珊珊大臂揮,就準備動手:
「本姑娘就成全你們!」
這時,陸夫人則是攔住了珊珊,踱步到芸芸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這位姑娘是哪家的花魁?」
陸夫人語氣淡淡,上位者的氣質彰顯無疑。
「你是何人!李牧為何不自己出來!」
人群中不知是誰,剛要開口叫囂,便立刻被身旁的人制止,
「這位是陸丞相的夫人,當朝一品誥命!你那張嘴注意一點!」
「陸夫人為何會在這,陸家小姐那婚約不是已經取消了嗎?」
「還好取消了,李牧此子,怎配得上丞相府家的門第!」
陸夫人聽著人群的議論,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似是自言自語,也似是解釋,
「陸家與燕王府也算舊識,如今世子不在,我作為長輩自是應當照付一二。」
「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花魁娘子?」
話落,陸夫人的目光再次看向地上的芸芸花魁,語氣顯然比之前更有底氣。
「陸夫人是長輩不假,但此事……丞相府當真要出頭?」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名白袍公子,眾人見他開口,都紛紛讓出道路,顯然認定他便是這群人的領頭之人。
陸夫人微微蹙眉,有些不喜的看向著男子。
「晚輩熊達,望州熊氏,曾與貴府公子有過一面之緣。」
熊達作揖行禮,然而語氣中卻帶著隱隱的傲氣。
陸夫人微微挑眉,沉吟半晌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
只是任誰都能看出,陸夫人這表情明顯是在說,哪來的小門小戶,聽都沒聽過。
熊達顯然也看出了這層意思,嘴角抽了抽,拱手笑道:
「此事雖不是什麼大事,但世子此舉並不光彩,陸夫人執意出頭,若是連累到陸丞相的名聲……」
「這事是你牽的頭?」
「陸夫人說笑了,此事並無人牽頭,我們一眾學子只是想為芸芸娘子討個說法。」
熊達聽陸夫人語氣不善,四十五度衝著天上拱了拱手,正氣凜然道,
「若說牽頭,那便是我等讀書人的正氣,眼中容不得沙子。」
「對!熊兄高義!」
「我們要為芸芸娘子討個公道。」
旋即,眾人高聲應和,一個個皆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你要什麼公道!」陸夫人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顯然有些後悔沒有直接動手。
「世子以勢壓人,逼迫芸芸娘子侍奉,此舉已然觸犯了我興朝律法……」
「那你為何不去報官,跑到此處意欲何為?」
「呵,報官?」熊達冷笑一聲,卻是笑而不語。
陸夫人自然清楚他想說什麼,他這兩日打的官差也不是一個兩個。
但那些明顯都是故意上門找茬,無憑無據就要抓人。
今天要抓買菜大嬸,明天要拿那餵馬的馬夫,主打一個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你讓開,我與這位姑娘問話。」
陸夫人不打算再與其糾纏,誰知,熊達卻是擋在芸芸花魁身前,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道,
「陸夫人,芸芸娘子一介女流,經不住你的威逼利誘,但事情真相我眾人都一清二楚。」
「今日,只想要世子殿下給個交代,並無其他意思。」
「你說誰威逼利誘!」聽到這話,陸夫人的火氣噌噌蹭的往上漲,目光兇狠的瞪向熊達,嘴唇氣的直抽抽。
「珊珊!動手!」
「等等……」
「且慢!」
這時,兩道聲音分別從府內和街邊一同傳來。
柳明煙剛喊出聲,便注意到從對面走來的二人。
她雖不認識鄧公公,但鄒普這張臉,只要是都城上層圈子的,便沒有人不識得。
見此,柳明煙便不再露頭,拽著身旁的元寶重新回了府內。
柳明煙這聲顯然不算小,自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不少人看到柳明煙的容貌時,都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都城早有傳言,玲瓏水榭美女如雲,陛下當初賞賜的,也都是宮中品貌最端正的女子。
眾人本都當這只是一句戲言,如今看來,此言非虛。
甚至這新晉的芸芸花魁在柳明煙面前,怕是連庸脂俗粉都算不上。
「柳家四小姐……」熊達眼露驚異,低聲念叨了一句,竟顧不上繼續找麻煩,轉身便想離開。
誰知,剛一轉身,眼前的黑底藍雲便讓其連連退後了數步,
「暗冰……鄒,鄒大人。」
「鄒普,鄧公公?」
陸夫人突然看到二人,一對柳眉皺的更緊。
「陸夫人,陛下有口諭……」
鄧公公笑著沖陸夫人行了一禮,隨後目光掃了眼周圍眾人。
陸夫人會意,略一思索,便領著鄧公公進了府邸。
鄒普看了眼熊達,隨後目光落到芸芸花魁的身上,語氣淡淡道:
「敢問姑娘是……」
「鄒大人,這位是……」見狀,熊達正要開口,卻被鄒普一個眼神瞪了回去,趕忙閉口不再言語。
暗冰衛乃陛下親衛,鄒普作為暗冰衛指揮使,四品以下的官員,殺了甚至連個理由都不需要。
只是,芸芸花魁早就被場中的氣氛,嚇的不能言語,癱在地上,身子還不停地顫抖。
見此,鄒普微微挑眉,淡淡說道,
「罷了,既然是世子殿下看中的人,那便拿了身契來玲瓏水榭聽差遣就是。」
「鄒大人,她是……」
「這件事你來辦,望州熊氏。」見熊達又要開口,鄒普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記住,若是這姑娘磕著碰著,本官會來找你的。」
聽到這話,熊達的臉色頓時一白,看了眼依然癱在地的芸芸花魁,咬了咬牙便打算伸手去扶。
然而,手才伸到一半,熊達頓時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小臂,以一個十分詭異的方式,倒轉了一百八十度,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啊----」
「疼嗎?」熊達剛喊出口,鄒普的聲音便再次在耳邊響起。
驚的熊達趕忙閉上了嘴,甚至顧不上手臂傳來的劇痛,拼命搖著頭。
鄒普很是嫌棄的向後退了兩步,免得被不知是口水還是汗水的液體沾上了衣服,一副為你好的口氣說道,
「世子殿下看上的,哪怕不要,也不是你能碰的。」
「還有,你最好祈求她能入的了玲瓏水榭,否則從今日起,你二人便跪在這裡,世子何時收了她,你何時離開。」
說完,鄒普一屁股坐到玲瓏水榭大門前的台階上,像個沒事的閒漢一般,衝著眾人咧嘴一笑。
見到這個笑容,眾人頓時作鳥獸散,一轉眼,府門口便只剩下鄒普三人。
鄒普掃了眼二人,心道真是愚蠢至極。
當今陛下有多看重燕王世子,這些人竟然還看不清楚。
如今陛下只是痴迷仁政那一套,正和朝堂上那些蠢材斗的興起。
若是等陛下玩膩了,就這些跳樑小丑,怕是想痛痛快快的去死,也都是奢望。
……
府內,元寶看到這一幕,輕輕拱了拱小鼻子,糯糯的嘀咕道,
「這個鄒大人還是一樣這麼不招人待見。」
「元寶!」一旁的柳明煙用肩膀撞了元寶一下,開口提醒道,
「鄒大人應是殿下的朋友,你莫要胡亂言語。」
「小姐,殿下為何要與這種人交朋……」元寶還要再說,卻見柳明煙板起的臉,用力的聳了聳脖子,一吐小舌頭,閉嘴不言。
「珊珊,可知鄧公公來府上何事?」柳明煙沒再理會元寶,而是仰頭望向一旁的珊珊。
珊珊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有些興趣缺缺的說道,
「鄧公公肯定是傳達陛下的旨意,陸夫人已經帶他去見王妃……額......主子去了。」
「四小姐,你剛才幹嘛要攔著我,不是你說可以揍他們的嗎?」
珊珊自知失言,趕忙轉移話題道。
「小姐說的是,這些人都是小角色,犯不上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我們什麼都不問,直接打爛了嘴,丟的遠遠的便是。」
不等柳明煙開口,一旁的元寶一副你看元寶多聰明的表情,搶先說道,
「方才你們都問清了對方的身份,再動手豈不是給人抓了把柄。」
珊珊沉思了半晌,隨即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衝著元寶點頭道:
「嗯!我之前就感覺陸夫人不太聰明!若不是她攔著,珊珊已經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