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外。
一道偉岸的身影,映著朝陽,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緩步前行。
他渾身浴血,衣袍凌亂,從上到下,隨處可見刀斧砍劃的痕跡。
他面容疲憊,布滿了血污,眼神卻格外的堅定。
「你們看,那…那是什麼?」
「那麼長?難道是條大蛇?」
「快,快稟報將軍,有…有蛇妖!」
「瞎喊什麼,剛迷瞪一會兒!那他馬德是個人!」
「???」
「人?」
城頭上,早有將士發現了那身影。
迷迷糊糊的小隊長,起身掃了一眼,順勢拔出了腰間的鋼刀,厲聲呵道:
「戒備!」
「將軍!」
「將軍!」
「小魏將軍!」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將士的行禮聲。
聽這動靜,便知來人應是魏平冉。
「蛇妖?」
魏平冉皺著眉,掃了眾將士一眼,臉色十分難看。
「回將軍,這群小子沒睡醒,哪來的什麼蛇妖!應是有人拖著一串不知什麼東西,向城門靠近。」
那小隊長趕忙湊到魏平冉身前,朗聲道。
聞言,魏平冉點了點頭,走到城樓邊上,眯眼望去,臉色頓時變的鐵青,
「世…世子!」
「快!開城門!」魏平冉回頭喊了一聲,隨即看到正在一腔熱血,給機弩上弦的士兵,當即一人一腳,邊踢還邊罵道,
「幹啥呢!幹啥呢!幹啥呢!」
「速去稟告王爺!」說完便往城樓下跑。
然而,此時城門口,卻圍滿了百姓。
一個個義憤填膺,手中刀槍棍棒、鍋碗瓢盆、桌椅板凳、擀麵杖…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
魏平冉掃了眼身旁的小隊長,低聲問道:
「這什麼情況?」
一旁的小隊長也是一臉茫然,這時便聽人群中,站出一名七旬老漢,舉著手中的拐杖喊道:
「小魏將軍,你可不能再讓俺們躲著了,之前俺們不知道,王爺叫俺們去哪,俺們就去哪。」
「可這冉奴人都打到城裡來了,這是俺們的家,老漢我煉體三階,這拐杖,也能打幾條狗腿。」
「對!我們也要捍衛家園!」
「捍衛家園!」
一時間,人群激憤,看著緩緩打開的城門,眼珠子都紅了。
魏平冉深深吸了口氣,當即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趕忙對身邊的小隊長,低聲命令道:
「解釋清楚…疏散人群!」
說完,身影一閃,便向城外越去。
幾個眼尖的,作勢便也要往城外沖,那小隊長趕忙一招手,命令士兵將百姓攔下,
「誤會!誤會!冉奴人已經退兵,沒有敵襲!沒有敵襲!都…都回去吧!」
經過一番解釋,倒也沒有人,非要鬧著出城一探究竟。
冬來關的百姓,總的來說還是講理的。
本就是來幫忙守城,自是不會與守軍發生什麼衝突。
但卻依然圍在城門口,不願離去。
也不知這消息是怎麼傳的,趕赴東城門的人越來越多。
起初還只是些年輕力壯的男子,漸漸地,竟連那些,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也一個個提著裙擺,趕赴『戰場』。
不是她們不願意坐轎乘車,是東城的交通…它不允許。
…
李牧自然不清楚,城門外的陣仗。
若是知道,肯定要弄的更慘一些。
身上這副慘樣,自然是他自己搞的。
昨夜雖也算是一番惡戰,但即使是肉身的搏鬥,也搞不出這番姿容。
只是在李牧打爆第兩千九百七十九人的頭顱時,基本已經到了力竭的邊緣。
隨後,又是連續十一次打空真氣,再從訓蒙中補充,這才堪堪解決了那些冉奴士兵。
李牧赫然發現,當初預想的無雙割草,完全行不通。
尤其內家武者在戰場上發揮的戰力,十分微弱,劍氣的殺傷力實在有限。
對手不會站成一條線,讓自己串糖葫蘆。
也終於理解,軍中多是外家武者的原因。
當然,也有例外,便是燕王手中的那柄朔雷。
雖然減弱了殺傷力,但極大的擴大了打擊範圍,堪稱開無雙利器。
李牧都有些後悔,為何當初沒有先借了朔雷再去追扎圖。
「這次犧牲有點大,也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答應…最起碼,打個預防針應該不成問題。」
李牧自然不是無緣無故,演這麼一出。
雖然之前救了燕王,但李牧感覺,那也太輕鬆了。
昨夜冉奴人攻城,李牧又沒趕上,一邊是愧疚,一邊…自然是尹嫿屏的事。
這件事,早晚還是要和燕王挑明的。
看了看肩上扛著的扎圖,和身後用布條捆成一串的二十幾套興衛鎧。
李牧心裡暗自竊喜。
這麼大功勞,要你個媳婦兒,不過分吧…
李牧低頭走著,想著自己要怎樣無意間給些暗示。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抬眼望去,來人竟是魏平冉。
「世子!」
「這小子,有前途!」
李牧眼中閃過一抹喜意。
雖然這裡距離冬來關已經不遠,但就李牧現在這速度,走回去少說也得半個多時辰。
要是跑回去…
豈不是顯得李牧這趟太輕鬆了?
「魏將軍…」
李牧張了張嘴,裝作一副脫力的模樣。
魏平冉在距離李牧還有好幾丈的地方,就躍下了馬。
旋即一個滑跪,直接就到了李牧的身前。
「我去!你還有這絕活!」
李牧愣了愣,對於魏平冉這操作,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但這表情,卻又恰好十分應景。
魏平冉看了眼李牧肩上的扎圖,和身後捆成一串的興衛鎧,眼眶頓時紅了,口中悲憤道:
「末將無能,竟讓世子以身犯險!」
原本,這看押和審問扎圖的任務,便是他的。
「魏將軍,城中如何了。」
「世子放心,城中的冉奴人已經掃盡!」
魏平冉抱拳拱手,語氣十分恭敬,命人接過扎圖和鎧甲,開口道,
「世子請上馬,末將這就帶您回去。」
李牧微微頷首,不動聲色的將氣海中的真氣,全都灌入了訓蒙中。
身體也就真的有些吃不消,癱倒了下去。
「魏將軍,此處西南三十里處,還有些甲冑,麻煩將軍帶人收回。」
聞聽此言,魏平冉再次看了眼那二十幾套盔甲,抱拳道:
「末將領命。」
臉上的神色也越發恭敬,暗道世子殿下一人所面對的,顯然遠非這些。
怕是...要有五十上百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