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聽著這話,怎麼也不像是在夸自己,倒像是說,自己是個掃把星,他一來,墨流螢的實驗就失敗。
對著沈三娘乾笑道:「緣分,都是緣分!」
聽到這話,沈三娘臉上的笑意更盛。
「聽老師說,二哥的身體痊癒了,恭喜二哥!」
李武推著穆真來到竹桌前,拱手對李牧說道。
李牧略有深意的看向李武,卻沒有說話。
見此,李武微微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李牧心中瞭然,卻也沒多失望,「果然,像這種秘辛,怎麼可能讓這小子接觸到。」
李牧當時也只是隨意說說,讓李武找找,墨家的典籍中,有沒有關於兩百年前,或者興朝國土外的記載。
很顯然,墨家並不會讓李武接觸到這些。
隨意與李武聊了兩句,便起身走向身後的灶廚,殷勤的幫沈三娘打起了下手。
從方才墨無言對《屍經》的重視程度,李牧就知道,之前一個多時辰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教墨無言拼魔方,完全不如與沈三娘打好關係有用。
沈三娘見李牧進了灶房,只是奇怪的看了眼,便露出慈祥的笑容:
「青衣想學做菜?」
李牧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誰知,沈三娘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穆大哥不是常將,君子遠庖廚掛在嘴邊,怎麼教出你這麼個弟子。」
李牧一愣,竟忘了儒家還有這麼個說法,心中一時犯了難。
他並不想事事都特立獨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穿越來的一樣。
正想著用什麼辦法搪塞過去,便聽沈三娘又笑道:
「你在邊上看著,用心學著點,這個是螢兒最喜歡的菜。」
李牧的表情有些茫然,卻見沈三娘神情自若,像是理所應當一般。
看來也不用他解釋什麼東西了。
屋外。
一個頂著雞窩頭,滿臉烏黑的嬌俏身影,跑進了竹院。
頭髮明顯被火撩過,發尾處肉眼可見的淡淡焦黃。
臉上布滿黑灰,完全看不清容貌,若不是說話時露出的潔白貝齒,和那獨特的甜美嗓音,根本分不清來人是誰。
墨流螢掃了眼,獨自在院中靜坐的李武。
揪起桌上的一根雞腿,就往嘴中放,口中含糊不清的問道:
「今日是什麼日子,飯菜這麼豐盛?小武,爺爺奶奶呢?」
李武目光下移,並未去看墨流螢,站起身衝著她拱了拱手,一本正經道:
「見過流螢姐,鉅子與老師在屋中敘話,老夫人在灶房。」
墨流螢大咧咧的啃著手中的雞腿,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噩耗,眸中露出一抹驚恐之色。
隨即啃雞腿的動作頓時僵住,聲音顫抖的問道:
「老師?穆爺爺?」
然而不等李武回答,墨流螢便已然得到了她,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只見,李牧端著兩盤剛做好的菜餚,與沈三娘有說有笑的走出灶房。
剛好看到將目光投來的墨流螢,四目相對間,時間仿佛定格。
隨之傳來的便是一聲,墨流螢驚恐的尖叫聲。
手中的雞腿應聲飛出。
見此,李牧腳下未動,身影卻突然變的虛幻。
與此同時,另一個李牧將手中的盤子放在了竹桌上,頭也沒回的接住了雞腿,遞到了墨流螢的面前,笑著道:
「墨姑娘,好久不見。」
墨流螢微微分開捂住臉的手指,從指縫中看到面前的雞腿,旋即一把搶過,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此時的沈三娘,看著身邊,緩緩消散的殘影,眼中的震驚難以掩飾。
李牧心中納悶,心說這姑娘怎麼神經兮兮的,便聽身後的李武驚呼道:
「怎麼會有兩個二哥,二哥,這是什麼功夫,好神奇!」
李牧心中得意,感激的看向沈三娘,卻見沈三娘也是堪堪回神,一個閃身來到李牧面前。
驚疑不定的看著李牧,口中試探道:
「青衣,你方才使的輕功,可是《守心》?」
李牧拱手,誠懇的行禮道:「多謝婆婆所賜,晚輩感激不盡。」
沈三娘卻並未接話,而是接著問道:「你修煉《守心》時,心中所想的是什麼?」
李牧一愣,不明白沈三娘為何會這樣問,卻還是老實的答道:
「也沒想什麼,修煉輕功,不就是想跑的快一點。」
李牧的回答很誠懇,畢竟這《守心》,他只是看一遍就會了,並未真的修煉過。
當時確實想著,既然都修煉輕功,那肯定是要跑的更快才對。
結果也確實令他滿意,相比於他的肉身爆發力,有內功法門與真氣加持的輕功,確實快的離譜。
若不是李牧能清晰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他都以為《守心》可以讓人瞬移。
「守心明性,極致的速度,竟能留下久久不散的殘影,穆大哥真是收了一個了不起的弟子。」
沈三娘話語中的讚賞,毫不掩飾。
讓一向自詡臉皮極厚的李牧,都不自覺的有些臉紅。
然而這時,墨無言與穆真也剛好從屋中出來,之前墨流螢的尖叫聲,兩人明顯也聽到了。
「輕功就是快,有些意思,小子,《克己》你可是也修煉了?」
墨無言看向李牧的眼中,也儘是讚賞。
話音未落,便直接抬手攻向了李牧。
李牧知道這是墨無言對自己的考教,並未閃躲,抬手迎了上去。
「你們打吧,別弄翻了飯桌就行,我去看看螢兒。」
見此,沈三娘這才想起了慌亂逃走的墨流螢,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院子。
李牧與墨無言接連交手數十招,心中也是越發疑惑。
明明感覺對方與自己的武功屬於同源,路數卻是截然不同。
墨無言的功夫,屬於地地道道的墨家思維,招招制敵,卻沒有絲毫的殺招。
與李牧的路子完全相反。
「小子,殺心很重!」
又與李牧對了幾招後,墨無言收手,越至穆真的身旁,出聲說道。
聞言,李牧很謙遜的拱手:「前輩教訓的是。」
誰知墨無言卻是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沒說你錯,別學穆老頭那一套,老夫當年的殺心,比你還重。」
說著,推著穆真走到竹桌前,示意李牧也坐下:
「只是這招式中,心意太重不行,沒有意,更不行。」
聽到這話,李牧馬上打起了精神,神情也變得鄭重許多。
如今他無論是內功,還是體魄,都已然登堂入室。
唯有這外家招式上,顯的很是小白。
只能遵從所得秘籍上的記載發力。
若不是修習《克己》時的絲絲感悟,李牧甚至感覺,所學招式,不如自己本能的『王八拳』。
李牧有些說不清自己的悟性到底是高還是低。
明明什麼武功一學就會,但用出來,卻總感覺那麼廢。
這時,便聽墨無言說道:「守心明性,克己慎獨。我墨家武學重的是創新,死守前人老路,是無法真正修至大成的。」
「這兩句話,是出自儒家典籍里的吧,你這樣拿來用,儒家同意了嗎?」
李牧心中腹誹,但也隱隱有些猜想,開口道:「前輩的意思是,做自己?」
「哈哈哈哈,小子,你不是挺聰明的嗎,這《守心》重的是閃躲的技巧,你卻改為修速度,難道這《克己》你就沒了自己的想法?」
墨無言大笑出聲,意有所指的說道。
聽到這話,李牧的眼中先是茫然,隨即像是想通了什麼,眸中的亮光越來越盛。
「哈哈哈,這小子明白了,穆老頭,我就說這小子更適合我墨家,怎麼樣,讓他改投我墨家如何?」
「你能說動他,老夫沒意見。」
李牧並未理會兩個老基友的鬥嘴,有了墨無言的點撥,心中越發清明,有種一朝頓悟的感覺。
正欲開口答謝,卻聽到院門口傳來一道,溫柔甜膩的女子聲音:
「青衣哥哥,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