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韶淡淡的盯著她:「你沒有想過我會擔心。」
蔣阮見他態度有所緩和,忙道:「我想過,我也並非傻子。那麼多的血全部都流了出來,豈不是會要我一條命。我這條命是你和你師父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怎麼能因為一個並不重要的尚書府而丟了,我不是那樣沒有分寸的人。你不是瞧見那些個雞血了嗎?那都是我準備的。我懂得保全自己。」
蕭韶抿了抿唇,依舊冷著一張臉,雖然聽到蔣阮說起雞血的事情後又好氣又好笑。可更記得的是當他和蔣信之趕到的時候,看見那雪地中鮮艷的血跡時候的震驚和心疼,那一刻的鋪天蓋地的擔憂。
蔣阮見他不說話,知道這人今日是氣的狠了,還要再勸慰幾句,便瞧見露珠端著一碗藥樂呵呵的走進來,道:「林管家吩咐的藥熬好了啊,少夫人趕緊趁熱喝了。」她也是想要緩和一下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想著提到蔣阮的傷勢總能讓蕭韶心疼幾分,也許就沒那麼氣自家姑娘了。
蕭韶果真臉上的冷意緩了緩,蔣阮接過藥來,蕭韶別開眼,蔣阮便乖乖喝起藥來。
林管家剛回到小廚房裡,錦三便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哎,老林,給少夫人的藥煎好了,讓連翹送過去吧。」
露珠回來放空碗,恰好聽到錦三的話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什麼藥?」
「夏神醫給夫人開的療傷的藥啊。」錦三道:「少夫人今日不是受了傷嘛,你手裡的空碗是什麼?」
露珠呆呆的看著她:「方才這裡放著一碗藥,我以為是給姑娘的,就端去屋裡給夫人喝了。」
「怎麼回事?」錦三轉頭看向林管家:「老林,府里還有人病了?」
「什麼病了!病了!」林管家有片刻的呆滯,接著面目扭曲起來,也不知是哭失笑,跳腳道:「那是之前我托夏神醫給少主開的方子熬的藥,今日本想熬給少主喝的,沒想到少夫人受了傷。哎,那藥現在喝不是時候啊,哎,不成,我不能告訴少主,怎麼辦呢?我先出去躲躲,錦三露珠,少主問起來就說我受了風寒,千萬別走嘴!」
老林的冷汗都下來了,誰能想到,之前以為蕭韶身子不行才遲遲不圓房,特意讓夏五開的藥方如今卻給蔣阮用了。也不知道那藥女子服了是何效果,今日也算是捅了大簍子了,可想想為甚還有些期盼?
蔣阮用過藥後,本想早些到榻上休息,誰知到了榻上反倒睡不著了,只覺得心中沒來由的煩躁了起來,本是寒涼的冬日,竟也不覺得冷,額上反而細細密密的冒出了一層汗。
她本以為是藥材的問題,倒也沒放在心上,只翻了個身將被子往下扯了扯,誰知過了一會兒,竟是愈發的熱了起來。不僅如此,身體裡還涌動著一股陌生的情潮,她便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東西,可又覺得不可思議。本來想坐起來,可一動便覺得身子酥軟的出奇。
「蕭韶。」蔣阮忍不住喚了一聲,那聲音出口就將她自己也驚住了。端的是嫵媚婉轉,柔和嬌艷。
蕭韶聞言,抬眸看來,瞧見蔣阮的模樣也是微微一怔。索性放下書,走到床邊坐下,面上雖然還是冷冷的,到底還是忍不住關切道:「怎麼了?」
他見蔣阮臉色紅的厲害,便皺了皺眉,伸手向蔣阮額上探去。蕭韶的手冰涼骨節修長,摸到蔣阮頭上,蔣阮竟是忍不住舒服的嘆息了一聲。她嚇了一跳,只覺得實在是有些無顏面對蕭韶了。然而身子比理智更誠實,她此刻渾身發燙,的確又貪戀蕭韶冷冰冰的身子,下意識的往蕭韶身邊依偎過去。
「你……」蕭韶突然收回手,攥住蔣阮的手腕替她把脈。蔣阮身子一顫,蕭韶動作微微一頓,似是忽然發現了什麼,一雙漆黑的眸子就看向蔣阮。蔣阮瞧見他的神情,大約也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一時間又羞又窘,卻又克制不住想要往蕭韶身邊磨蹭的衝動,只好一直咬著牙拼命忍住心中的火氣。
蕭韶收回手,聲音清冷無波:「我去叫夏青過來。」雖然如此,話中到底是透出了一絲怒意。無論今日之事到底出自何人手筆,這樣將蔣阮的身子不當回事,即便是惡作劇也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蕭韶。」蔣阮一把拽住他。她其實未曾用很大力氣,此刻全部心思都在與身子裡竄起的火苗做鬥爭,哪裡還有多餘的力氣。蕭韶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道:「沒事的,只是弄錯了方子。」
他大約還在寬慰,蔣阮迷迷糊糊的半睜著眼睛,這會子的她好似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渾身都涌動在陌生的感覺中不能自己,另一個卻是無比清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面前的青年永遠一身黑衣,這令他本就冷清的氣質更似鍍上了一層冰霜,仿佛掘棄了所有的慾念,實在是很難想像世界上會有他這般冷漠的男人。此刻容顏俊美,薄薄的唇緊緊抿著,微微蹙著的眉頭看著十分可口。
可口?蔣阮揪住他的衣角,艱難的吐出三個字:「不要走。」
「不必擔心。」蕭韶似乎還沒能明白她的意思,瞧著她堅持的模樣怕她摔著,倒是在榻上坐了下來,沉聲道:「我很快回來。」
蔣阮有些惱怒,她如今已經將話說的這般明白了,蕭韶竟還是這般愚鈍。此刻渾身燙的如烙鐵一般,一靠近蕭韶,男子身上冰涼清冽的氣息傳來,幾乎要令她克制不住的貼上去。事實上,蔣阮也確實貼了上去。她環住蕭韶的脖子,有些難耐的在蕭韶身上蹭了蹭。
蕭韶白皙的俊臉上登時便浮起了一層紅暈,他有些想要推開蔣阮,只道:「聽話,放開。」下一刻,便感覺身子被人重重一撞,他猝不及防之下就是被撞倒在了榻上,緊接著,一個柔軟的身子便撲到了他的身上。
蔣阮艱難的撐起自己的身子,惡狠狠地瞪著他,面上已然是被那藥效弄得紅撲撲的,一雙眼睛媚的幾乎能滴出水來,而聲音里更是軟成了一灘水,偏偏還要拿出十足的氣勢來將,幾乎是大吼道:「我都叫你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