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宣游欺男霸女,在京中仗著自己的皇子身份橫行霸道,禍害了多少家姑娘媳婦,早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是以知道宣游死訊後百姓人人稱道,皆是出了一口惡氣,舉家歡慶。只是宣游因此結下的仇家太多,倒是不知道是誰幹的,如此一來,前些日子被宣游打了臉面的左江變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
左江很是無奈,宣游一死,陳貴妃若是懷疑他動的手,就是在公開表示對她的不滿,陳貴妃為人狠辣,難免對他有所不虞。正因為他成為了最大的疑點,如今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許多雙眼睛都在暗處盯著他,哪裡敢有什麼輕舉妄動。日子過得十分憋屈。
京中的這些事情,傳到蔣阮耳中時,蔣阮也有些發怔。這幾日她一直都呆在錦英王府。蕭韶派人給將軍府傳了個信兒,說蔣阮遭了人暗算,如今歇在他府上,對外則稱蔣阮是回將軍府看趙光夫婦了。錦英王府向來保密工作做的極好,是以也沒有人發現。
此刻聽天竺這般說,蔣阮心中沉吟,這京城中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殺了一國皇子的事情,除了錦衣衛誰能幹得出來。這秋風掃落葉一般的雷霆手段,倒也附和蕭韶的性格。她原本就沒打算放過郎中府一家和宣游,蕭韶卻提前出手,不得不說,他出手很快,省去了許多麻煩,也十分解氣。只是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
錦一錦二,錦三錦四坐在不遠處的樹上看著蔣阮。郎中府一事令蕭韶警惕,單單只有一個天竺是不夠的。蕭韶下過命令,這幾日好好保護蔣阮。
錦一錦二昨日才將三皇子府上屠戮了個片甲不留,身為殺手,骨子裡似乎都有些嗜血。昨日那宣游可是蕭韶親自解決的,一百零八刀,刀刀入骨,偏生剁完最後一刀才讓宣游斷氣。錦衣衛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只是蕭韶昨夜眸光里的冷冽,令這些貼身暗衛都忍不住心驚。
這些年蕭韶越發沉穩,幾乎很難看到他有如此殺意。那宣游臨死前也算是將這世界上最痛苦的手段都感受了一遍,能死在蕭韶手裡,實在是很值得了。
錦三撥弄了一下頭髮:「主子將夜楓喚回來了,要重新用他了?」
自從三年前夜楓被調去易寶閣後,蕭韶就再也沒有用過他,幾人都知道夜楓是犯了大錯的。差點就讓未來的少夫人和少主形同陌路勢同水火,少主沒一怒之下削了夜楓已經算是十分仁慈。如今重新啟用夜楓,實在是很奇怪。
錦四皺了皺眉:「還是不要了,夜楓太蠢。」錦三和錦四容貌雖一模一樣,氣質卻是千差萬別,便是穿一樣的衣裳都能很容易的分辨開來。錦三風情,錦四英氣。錦四和夜楓向來不對付,自是不願意夜楓又重新跟著蕭韶做事。
錦二雙手護著頭,懶洋洋道:「夜楓這回可是領了個好差事。」
「什麼差事?」
錦二一笑:「去給貴妃娘娘,送份大禮。」
思夢殿今日氣氛很是奇怪,不若往日一般輕煙漫捲,溫柔如煙的繾綣,空氣中似乎浮動著一絲焦躁。便是主座上從來嬌美溫婉的女子,此刻也是有些不耐煩的將手上的書卷一扔。
「娘娘,昨日做的衣裳應當到了。」宮女捧來一個小小的匣子。
司衣殿往思夢殿這邊送衣裳是最勤快的,誰都知道宮中陳貴妃深得聖寵,自然跑的殷勤了些。今日也是一樣,宮女回寢殿便瞧見了這匣子,以為是下人們送過來的。
瞧見那匣子,陳貴妃臉色好轉了些,命宮女將匣子呈上來,輕輕打開。本是平常的事情。,卻只聽得她「啊」的驚叫一聲。手上的匣子倏然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掉了出來,咕嚕嚕的滾了一路,帶出了一片星點紅色。
宮女太監們不明所以的低頭去看,乍看之下就驚得差點尖叫起來。那盒子中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前幾日被殺的宣游的首級!
宣游臉上還帶著驚恐震怒的表情,嘴巴張得很大,似乎臨死前遭受到了極大的痛苦。脖子以下的部分被齊刷刷的砍斷,一片血色,偏生臉上卻很乾淨,似乎是刻意清理過的。此刻宣游的眼睛瞪得很大,正注視著陳貴妃,陳貴妃面色一白,差點軟到在地。
「娘娘饒命。」那宮女也自知犯下大錯,忙跪下來磕頭。思夢殿的宮女刷拉拉的跪了一大片,陳貴妃尖聲道:「老陳,老陳!」
陳公公忙走了進來,一看到地上的東西也大驚失色。三兩步彎腰將宣游的人頭撿起來收進匣子裡。看了一眼宮女:「退下!」
宮女們忙不迭的推下去,陳貴妃喘了口氣,看向陳公公:「老陳,是他,一定是他。」聲音裡帶了少見的惶急。
陳公公是陳貴妃娘家帶來的家僕,從陳貴妃進宮開始,他從小太監一路升到公公,是陳貴妃的心腹。蔣阮這事陳公公也是知道的,雖然不贊同自家小姐對蕭韶的心思,可陳公公也會不留餘地的幫陳貴妃清掃眼前的障礙。
蔣阮留著是個禍害,蕭韶卻不是個善茬,便是從今日之事就能看得出來。早知道宣游的死是他的下的手,卻不知蕭韶已經無所顧忌到了這種地步,便是敢堂而皇之的將宣游的首級送到陳貴妃面前。這是警告,還是預示?
陳貴妃死死盯著陳公公手裡的匣子,突然哈哈大笑道:「他竟是要與我作對!冒天下大不諱與我作對!」她咬著牙,眼裡瘋狂之色漸漸退去,重新變得冰冷嬌美,然而仔細一看,便能看出那眼底的妒火和灼熱。她低聲道:「好啊,他既然這樣做,也別怪本宮無情,本宮倒要看看,他肯為那個女人做到什麼地步!」
陳公公動了動嘴唇,還是什麼都沒說。陳貴妃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今日在場的宮女,你知道怎麼做。」
這是要滅口了,陳公公彎下腰,恭敬答道:「遮。」
一大早,錦英王府便迎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
嬌客神情焦急,形色匆匆,不是別人,正是露珠。說起來,那一日蔣阮進新房,露珠本是去給她拿點醒酒湯的,不曾想回頭就不見了蔣阮。她自是不知道出了這等事,好容易找到天竺卻又被天竺嚇了一跳,天竺受了傷,只說蕭韶派人去救蔣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