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雲微明所料,官家讓人查來查去,到頭來也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興許是為了安慰他,官家很快下了詔書,冊立他為太子。
雲微明搬進了東宮,與林芳洲離得更遠了。
他有些不適應,對林芳洲說,「你也搬來吧。」
林芳洲有些奇怪:「東宮是可以隨便出入的嗎?」
「別人不行,你自然可以。東宮裡有一批獨立的官員,到時候我給你派點事情做。」
「我連字都認不全,我能做什麼呀。」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你能做的,別人都做不了。」
「去去去!」她往他頭上打了一巴掌。
東宮裡人多眼雜,林芳洲覺得自己一旦住進東宮,離身份暴露也就不遠了,所以她選擇留在自己的小窩裡。
這一年就這麼晃晃悠悠地過去了。開春之後,林芳洲感覺自己不能整天這麼遊蕩了,她想找點事情做。
她找人定做了許多雷霆社的社服,往球場外去賣。這些社服用料都是好的,價格又實惠,賣了兩天,竟然都賣光了。
然後她又做了其他球社的,都賣得好,只是不做虎嘯社的。有人找她訂購,依舊不做。
這就是一個球迷的氣節。
漸漸地有人開始效仿她,林芳洲於是不做這個生意了,又轉頭尋找別的商機。
還沒找到商機呢,十七突然告訴她:「公子,殿下請你暫時入住東宮。」
林芳洲有些不耐煩,「我都說了我不去。再說,反正他天天在我面前晃,我去不去東宮也無所謂……咦,今天小元寶怎麼沒來呢?」
「殿下他進宮了。」
「哦。」
十七卻欲言又止。
林芳洲有些奇怪,「你們,是不是有事情?」
「公子,請先移步東宮,容我與你詳說。」
他看起來好嚴肅,林芳洲莫名被他弄得有些緊張,於是她和韓牛牛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去了東宮。
到了東宮,十七關好了門,屏退左右,這才對林芳洲說:「官家病倒了。」
林芳洲一驚,「很、很嚴重嗎」
「嗯,」十七點了點頭,「現在應該還沒醒。宮裡封鎖了消息,殿下正在官家床前侍奉,一時半會可能不會回來。他使人帶出話來,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們務必謹慎行事,公子先在東宮暫住幾天吧。」
林芳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尋常人病了,只需延醫問藥,可是皇帝不一樣。皇帝牽涉的事情,太多了啊……
她眼珠轉了轉,心頭突然一凜,問道:「趙王和齊王呢?小元寶關在宮裡,趙王和齊王要是搞事情怎麼辦?!」
「公子不必憂心,趙王和齊王已經入宮探望官家,然後——」
她追問道,「然後怎樣?」
「然後,殿下讓他們都暫時住在前殿,方便隨時探望官家。」
「看得住嗎?」
「看得住,官家昏迷不醒,該由太子暫領國事,眼前禁中侍衛都聽憑太子調遣。十二親自看著趙王和齊王,應當不會有變。」
「十二去盯著他們了,那小元寶呢?誰來保護他?」
「公子且放心。皇宮裡戒備森嚴,殿下與官家同處一室,該不會有人能在裡頭動武。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什麼,以殿下的功夫,也能自保。」
林芳洲點了點頭,「這招鍋底抽柴的法子很好,把趙王和齊王放在眼前看著,他們就算想搞事情,也搞不起來了。」
十七忍著沒去糾正林芳洲的成語,他感嘆道,「殿下智勇雙全,雄才大略,可嘆世人眼拙。」
「是呢,我早就懷疑小元寶成精了。」
此刻,成了精的雲微明正待在官家的臥房裡,外頭跪了一片朝廷重臣,都是來探望官家的。雲微明說官家需要清淨,因此只讓丞相一人進去看了看。
丞相乃朝廷肱骨,對官家絕無二心。他今年六十三歲了,比官家還大兩歲,但是他不煉丹,也不亂吃東西,因此身體很康健,精神矍鑠。他看了官家一眼,又聽御醫講了幾句,心裡有了個數。
這時,小內侍端著湯藥進來,雲微明跪在床前,一手端著那盛藥的銀碗,一手舀了一勺,要往自己嘴裡送。丞相正和御醫低聲交談呢,一瞥眼見到太子要親自給官家試藥,他立刻驚道:「殿下萬萬不可!」
雲微明看了他一眼。
丞相跪下道:「殿下孝心可表天地,實在令老臣唏噓感慨。只是,殿下該以國事為重。」
他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但其實也不必說太明白。
明白人都明白。
雲微明把丞相送出來,與幾位朝臣交談了幾句,挑了幾個對官家絕對忠心無二的大臣,讓他們這幾天在中門值班。
大臣們剛走,貴妃坐著步輦來了。雲微明閉門不納,使內侍傳話道:「鄧天師說,女子是陰物,官家陽氣正虛,不可使女子接近。貴妃請回。」
那貴妃吃了閉門羹,又拿他無法。她雖在後宮橫著走,但是在朝事上能說什麼話呢,唯一能給她撐腰的官家,此刻還昏迷著。
貴妃心中恨恨,只好想著,等官家醒了,看我怎麼給你吹枕頭風。
……
官家一連昏迷了五天,到第六天,這才悠悠醒轉。
許多人懸起來的一顆心也就落下了。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趙王和齊王。兩人沒料到老三這樣狠,直接在宮裡把他們軟禁了,他們這幾天過得提心弔膽,做的夢都是太子登基,送了白綾和毒酒讓他們選。
被放出來後,兩人相視一眼,心裡想的都是:幸好父皇醒了。
趙王對齊王說,「這次老三太過分了,我們好好讓父皇評個理。」
齊王冷笑,「你放心,老三他就是秋後的螞蚱,我看他能蹦幾天。」
趙王看他一眼,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大哥,你不也有事瞞著我麼?去年那些刺客是誰派去的?別說你不知道。」
「不說我,現在說的是你,你有後招?」
「我沒有。」
「誰信呢?」
「既然不信,大哥就不要問了。」
……
雲微明回到東宮時,整個人都瘦了,胡茬也長出來了,看起來有些疲憊。
他看到林芳洲時,身體輕輕一松,對她笑了笑。
林芳洲摸著他冒氣青澀胡茬的下巴,有些心疼,問道,「宮裡吃食不好麼?怎麼還瘦了。」
他搖了搖頭,「親爹病成那樣,我若吃得飽睡得香,旁人會怎樣想?」
「唉,也對,」林芳洲點點頭,「幾百隻眼睛盯著你呢!當個太子真不容易。還不如在永州隱姓埋名的日子呢,至少不用操心。」
他苦笑,「我真的想過,就那樣和你過一輩子。」
林芳洲眼圈一紅,「對不起,都怪我。」
他抬手擋住她的嘴,「你我本是一體,往後『對不起』這樣的話就不要說了。」
她點了點頭,心裡一熱,又有些慚愧,覺得自己何德何能當得住「本是一體」?
他突然喚她:「芳洲姐姐。」
「嗯。」
「你抱著我。」
他語調柔軟,她的心便也柔軟了,緩緩地靠近,抱住他。
他又說:「我困了。」
「那你去睡。」
「你抱著我睡。」
「小元寶,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下巴墊在她的頸窩處,小聲地嘆息道,「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盼著有人能抱著我睡覺,可是沒有。你也只抱過我一次。」
「小元寶……」
「真的只是睡覺,我很累。」
面對疲憊的小元寶,林芳洲第不知道多少次心軟了。
兩人倒在床上,與其說她抱著他,不如說是他抱著她。他把她摟個滿懷,緊緊地纏著,仿佛在抱一個大枕頭。
他全身放鬆,很快睡著了。
卸下戒備的他像只乖乖的小狗,扔跟骨頭就跟你撒歡搖尾巴的那種。
林芳洲扣著他的手,身後勻停的呼吸仿佛催眠曲兒,過了不一會兒,她也睡過去了。
兩人這一睡就錯過了飯點,直到夜裡,林芳洲本來睡得很香甜,莫名其妙地呼吸緊張,把她憋醒了。
醒來時發現,小元寶正在吻她。臥房裡沒有點燈,她只依稀看到了他的輪廓。他喘息著,火熱的呼吸圍繞著她。
夜裡看不到人時,她才發現,原來他的氣息,她竟已經如此熟悉。
她推開他,大口喘氣,道:「你,你發什麼瘋。」
黑夜裡她只聽到他的笑聲:「如此良辰美景,該與姐姐做些好事。」
所謂良辰就是半夜三更,所謂美景就是漆黑一片。
林芳洲問道,「你不是很累麼。」
「本來很累,現在睡飽了。」
好麼,小狗睡飽了,就變狼了。
他解開她的衣服,往她胸口上摸索,問道,「你還在纏胸?」
「嗯。」
「可憐,把它們放出來透口氣。」
他把它們放出來「透氣」,一邊輕輕揉著,一邊安慰她道:「你不要擔心,經常揉一揉,活活血,還有機會長大的。」
「你……嗯……」
他低頭,一邊剝她的衣服一邊吻她,吻遍她的全身,把她吻成了一灘春水。
然後他喘息著嘆道:「可惜,現在還不能讓你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