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弘延這次的差事辛苦雖辛苦,但到底還算辦得不錯,就算領不了頭功,但到底還是有功勞的。
去衙門交了差,回府的時候還能明顯的看到他的興高采烈,等和寧遠侯在書房長談一番後,臉色便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腳步飛快的往穗玉軒去了。
給穗玉軒守門的兩個婆子是寧遠侯的人,瞧見來人是世子,兩婆子著實猶豫了一下,也就是這麼一猶豫的時間,顧弘延已經踹門進了穗玉軒的院子。
原本還熱鬧喧囂的院子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聚在一塊比賽踢毽子的小丫鬟們一見世子這氣勢洶洶的模樣,都嚇得瑟縮起來。
而領了百遍家規的溫梨正坐在廊下吹風喝茶看書,半點沒有被禁足的自覺,反而十分愜意。
瞧見了顧弘延那要吃人的模樣,她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揮手讓小丫鬟們都退下去。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種淡漠的眼神。
顧弘延心頭火起,不管不顧的上前,二話不說,抬腳就踹倒了溫梨手邊小几,碗碟碎了一地,茶水點心也撒得到處都是。
溫梨手裡還拿著書,面上並沒有什麼驚懼之色,甚至連眼眸都沒抬一下。
聲音更是連情緒起伏都沒有:「怎麼,惱羞成怒了?」
顧弘延目色就是一厲,萬分後悔這麼些年對她的善待:「溫梨,你知你是因為什麼才被抬進侯府的嗎?你一個破了身的賤人,只有我能救你,你怎麼就不知道感恩……」
「啪」溫梨手裡的書直接就扇到了顧弘延的臉上,她諷笑道:「感恩?你們是什麼東西?要我感恩?換了我的孩子,派人暗殺我,還要我來感恩,你們侯府真是一家子不要臉的東西……」
顧弘延盛怒,伸手就要掐溫梨的脖子。
溫梨眼明手快,拔下頭上的簪子,發了狠的扎到顧弘延的手臂上,膝蓋一彎對著他的子孫根又是一腳。
顧弘延護住了上面沒護住下面,瞬間痛得大汗淋漓,連連後退幾步,捂著子孫根蹲下身來,看向溫梨的目光卻越發陰狠了。
溫梨半點不懼,與他雙眼直視:「我是因為什麼才被抬進侯府的?你們侯府的人不是最清楚嗎?堂堂侯府,為達目的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敢用,也不怕虧心事做多了斷子絕孫。」
「還有,你以為侯府的門第很了不起嗎,是我求著嫁進來的嗎?我呸,寧遠侯府在我眼裡就是一坨狗屎,要不是你們卑鄙無恥下流的算計,我會踏入侯府的門?我連看你一眼都不屑!」
「你……」顧弘延又痛又氣,指著溫梨怒目而視:「賤人,你個不要臉的賤人,要不是老子,當年你就該被浸豬籠,一條白綾吊死……」
溫梨冷笑:「為你這種人死?你也配?」
她此時的心情十分不好,不想再看顧弘延一眼,冷聲吩咐隱在暗處的武七:「武七,把人給我丟出去。」
武七正在屋頂上看戲看得起勁呢,聞言「咻」的一下跳了下去,拎著顧弘延的衣領,三兩步就往院子外一扔,輕輕鬆鬆。
順勢一腳將穗玉軒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顧弘延屈辱至極,可他從小讀書並未學過拳腳功夫,知道根本討不到好,加上褲襠里的玩意痛得他差點死去,不得不咽下這口氣,放下狠話:「溫氏你這賤人,老子遲早會讓你痛哭流涕的求饒的。」
穗玉軒的院門突然從裡頭打開,瞧見武七一臉邪氣的站那兒,顧弘延縮了縮脖子,頭也不回的跑了。
武七「嘖」一聲,這世子不行啊,小家子氣的。
一回頭看到滿臉怒容的溫梨,武七又忍不住「嘖」一聲,這位主才是最倒霉的,居然被迫嫁給顧世子這等沒種的男人。
溫梨心煩至極,轉身回了屋,將屋門一關,誰也不許進。
這樣讓人噁心的日子真是過夠了,溫梨等不了了,她要離開這裡。
她要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和離,怎麼樣才能讓溫家那些沽名釣譽的族老閉嘴,不再干涉自己的決定。
當年那般被侯府算計,她是絕對不願嫁入侯府,不願和顧弘延這等卑鄙小人結為夫婦的。
可族中那種仗著年紀大,說話有分量的老東西,明知溫家的姑娘是被算計的,明知寧遠侯府不是好東西,還非要讓她為了溫家姑娘的名譽,為了溫家的臉面嫁過來。
甚至不惜以將父親除族作為威脅,祖母更是整日裡哭,整日裡求,求給她一條生路,給溫家一條生路……
可誰給過她生路呢?
溫梨生氣,憤怒,但同時也十分的冷靜,並沒有打砸屋內的任何東西,她只是在窗前靜靜坐著。
但顧弘延的憤怒就明顯得多,去了離穗玉軒最近的柳姨娘那後便開始大發神威,將屋裡能砸的全部都砸了,不能砸的也要踹一腳。
柳姨娘帶著小丫鬟縮在角落裡,看他這得了狂牛症的樣子,內心痛苦不堪。
天哪,這樣的男人,當年自己到底是怎麼瞎了眼才看上的,如今再看,真的覺得這個男人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好在小妾的屋子本就不大,能砸的東西也有限,等顧弘延砸完了,南松請的大夫也到了。
只有大夫在屋裡,其餘人都被遣了出去,柳姨娘也不知道這位發牛瘋的世子到底哪兒傷著了,但聽說是從穗玉軒那邊過來的,便猜想必然是找晦氣去了反而沒討到好。
等大夫看完了,開了藥方,柳姨娘就積極的接了過來,一邊命人去抓藥回來熬,一邊叫人去大廚房給顧弘延燉些補湯來。
也不問顧弘延怎麼了,只溫柔小意的伺候在旁。
顧弘延看著柳姨娘那百依百順的模樣,心頭的怒火總算是消下去大半。
自此後,顧弘延再沒去過穗玉軒,溫梨也禁足不出,府裡頭又安靜了下來,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直到這日,府里採買的給穗玉軒送了一筐寒瓜,樂葵挑了個長得好的洗了,切成小塊用白玉盤裝著送到溫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