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太太一頓持續輸出,把自己都給說哭了,兩行渾濁的淚水順著臉上的溝壑流了下來。
伺候的媽媽忙取了帕子給老太太拭淚,一邊拍著老太太的背,一邊輕言細語的哄著。
屋裡方才還笑語晏晏的孩子們也都一個個的噤若寒蟬,連被奶娘抱在懷裡的哥兒都不敢出聲。
溫梨十分沉得住氣,她連對著顧弘延那狗東西都能裝一裝,在老太太面前也能演一眼。
頓時也跟著抹起淚來,撲到溫老太太跟前哭道:「祖母教訓得是,都是孫子孫女們不懂事,這才惹得祖母生氣,孫女知錯了,嗚嗚嗚……」
溫老太太……
你比我哭得還大聲,我一時間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哭。
袁氏也被溫梨這陣仗給唬得一跳,這丫頭什麼時候改性子了?
溫梨哭得那叫一個心誠,那叫一個悲痛欲絕,悔之晚矣,眼淚鼻涕糊了老太太一衣裳的。
「三哥這回挨了家法,受了痛也知道錯了,他說等傷養好了便去辭了聖上跟前的差事,到祖母跟前來盡孝,就是有些遺憾沒能給祖母掙個誥命回來。」
誥命?
溫來太太一下就坐直了,也不哭了,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什麼,郁哥兒是在聖上跟前辦事?」
溫梨一邊哭一邊點頭,唱作俱佳道:「是,不過三哥已經知錯了,一定會辭了差事,好好聽大伯的話,再也不惹怒大伯了。」
溫老太太氣得一拍大腿:「糊塗東西,我找他去。」
說著又叫人伺候她重新洗把臉,她要去找那個逆子好好說道說道。
聖上跟前的差事啊,一旦得了聖上的青睞,那飛黃騰達不是指日可待了嗎。
在太醫院裡干到最高品級也只得五品,她那死了的夫君又是個只知研究醫術不懂鑽研的,到死都沒給她請封個誥命回來,回回出門赴宴總要敵人一頭。
孫子去皇帝跟前辦差了,差事辦得好了,不比進太醫院有前途得多。
指望孫子不比指望兒子有希望?
溫老太太那個氣啊,這麼大好前途的孫子,老大那逆子怎麼捨得下這麼重的手,真是反了天了。
溫梨卻還在哭哭啼啼的:「祖母,祖母,三哥知錯了,三哥真知錯了……」
溫老太太嫌棄的瞥了她一眼:「沒事就回自個府里去,你三哥這是光耀門楣的事,我還能護不住他,哼……」
一同忙碌過後,老太太風風火火的走了,腳下生風,那叫一個身體康健。
一群小輩們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的頂著偌大的問號。
溫梨站起來拭去眼淚,神色清明,半點悲戚都不見。
老太太素來愛胡攪蠻纏,哪怕不喜三房,但為了那差點成為執念的誥命,肯定要把這個家鬧得翻天。
亂吧,越亂越好,大家一起發瘋。
袁氏看著女兒那說變就變的臉,神色也很是複雜。
這演技這不是蓋的,那些胡說八道的話也是張口就來,比自己厲害多了。
至少自己這般年紀了,還沒辦法做到睜著眼睛說瞎話。
溫梨拂了拂裙子上的褶皺,朝母親溫柔一笑:「走吧,祖母只怕一時半會的也想不起我了。」
……
「天吶,你真哭出來啦,你家那老太太真去找大老爺了?」
馬車上程敏聽著樂葵說溫梨昨日去溫家的事跡,全程驚訝得嘴巴都沒停過,不住的給溫梨豎起大拇指。
這姐妹是真厲害了啊,溫老太太那種偏心都偏到咯吱窩的人都能被她如此拿捏,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還有那唱作俱佳的本事,嘖嘖嘖,光是想想都覺得那場面得勁,遺憾沒能現場觀看。
溫梨搖著手裡的扇子,朝程敏挑了挑眉:「你哭不出來?」
這個,程敏還真哭不出來。
她生氣的時候,只想一刀砍死對方,或者一腳踹死,這麼迂迴的方式,她還真做不到。
程敏不想和溫梨說話了,只拉著樂葵問東問西的,馬車一路去鹿鳴山莊,笑聲就沒斷過。
馬車進入莊子速度便慢了下來,溫梨挑開車簾就見田間地頭好些半大的孩子,再定睛一看,頓時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