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藏不住也裝不了一點

  溫梨看了木筆一眼,猜想可能是出去打聽的事有消息了,並且還不是好消息。

  但她此時也不著急問,反而有樁事想托夏一去辦。

  「夏大哥識得三教九流的,正好有一事我想托你打聽打聽,咱們京城有沒有會刺字的師傅曾給小孩子刺過什麼印記。」

  頓了頓又道:「也不一定就是京城裡的,或許是京城周邊的……」

  秦娘子說餵養辭哥兒時,他身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印子,那他身上如今的「胎記」多半是如猜想那般刺上去的。

  半個月內不可能在太遠的地方尋到干刺字這種活計的能人,要麼就是京城內的,要麼就是京城周邊的,總之不會太遠。

  夏一很奇怪一個內宅婦人怎麼要打聽這種下九流的人,但也識趣的沒多問,很爽快的就應承下此事來。

  又見溫梨身邊的木筆臉色不太好,便起身告辭。

  溫梨叫個小丫鬟帶他去外院安置,又將屋內伺候的都遣了下去,這才問木筆:「如何?」

  木筆臉色蒼白:「那兩個奶娘都死了,一個上吊自盡的,一個摔倒破腦袋,都是早上才被人發現的。」

  在外人看來,這兩家人八竿子打不著,就是死了家中婦人也絕對想不到會是奶過寧遠侯府的哥兒才被人謀害了。

  但木筆跟著自家主子查了這麼久,自然曉得他們之間的聯繫。

  這世間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湊巧的事,一夜之間三個奶娘都同時出事,偏偏還都是衝著要人命去的。

  若非自家主子有先見之明早早把秦娘子一家悄悄安置好,說不得她一家子此時已葬身火海了。

  木筆手腳都是一片冰涼:「姑娘,你說世子這到底是為什麼?一個外室子罷了,抱回來養著就養著了,一院子的庶子庶女姑娘不都容下了,作何就一定要替換掉姑娘的孩子,還要為了掩蓋事實,殺那麼多人滅口……」

  她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就算世子不喜姑娘,可姑娘肚子裡的孩子不也是世子的骨肉嗎?虎毒尚且不食子……」

  溫梨低垂著眉眼,良久不語。

  她也不知顧弘延那狗東西到底為的什麼。

  若說他愛慘了沈竹心,又似乎不是那麼回事,那麼一個外室子成為嫡子庶子有什麼區別嗎?

  可若是為了自己的嫁妝,那只需弄死自己就可以了,為何一定要替換掉她的孩子,還殺那麼多人滅口。

  他一定要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

  溫梨想不到。

  ……

  顧弘延下值回來心情十分不好,因為他又又又被同僚排擠了,一眾同僚約好了下值吃飯喝酒,唯獨漏了他。

  南松小心翼翼的捧著茶水上前,果不其然就見自家主子喝了一口後就罵道:「這麼燙是想燙死我嘛,廢物點心……」

  罵完還猶不結恨的踹上一腳。

  南松微不可覺的避開要害,誠惶誠恐的重新端起茶碗:「小人該死,這就去換一盞來。」

  顧弘延就是想撒撒脾氣,哪裡就真是因為茶水燙,見南松又是這般慫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踹倒腳邊的圓凳。

  等南松重新沏了盞涼茶來,顧弘延的氣也發泄得差不多,一盞涼茶下肚雖依舊心情不好,但沒得先頭那般暴躁了。

  便吩咐道:「南柏呢,讓他過來回話。」

  南松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哆哆嗦嗦的道:「爺,南柏昨天出去後,一直沒回來,派人去找了也沒找著。」

  顧弘延眉眼又是一厲:「什麼叫一直沒回來,我不是讓他盯著世子夫人的一舉一動嗎?」

  溫梨昨兒雖出門一天,但天黑前還是回府了的。

  南松也氣得要死,南柏平素偷個懶耍下奸也就算了,這次竟這般不著調,等他回來非得狠狠收拾他一番。

  不過此時又怕世子拿他撒氣,便巧妙的轉移話題:「許是有別的事耽誤了,不過,世子夫人今日安排了四個護衛進府。」

  顧弘延的注意力果真就放到了四個護衛身上。

  侯府再怎麼落敗,那也養了不少護衛的,溫梨卻還另外安排護衛進府來,這是什麼意思?

  又想到溫梨近來在查奶娘的事,他心頭一凜,懷疑溫梨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麼,故而開始防備自己防備侯府。

  顧弘延心頭髮沉:「去穗玉軒。」

  他要看看溫梨到底查到了什麼,查到哪個地步了,可不能讓侯府落入被動的局面。

  一路腳步匆匆的趕到穗玉軒,就見溫梨正挨在搖椅上在院中通風處納涼,她穿著輕便的常服,頭髮隨意的挽起,夏風吹過青絲飛揚,只見渾身的刺都收斂起來,顯得十分愜意慵懶。

  顧弘延看愣了一瞬,心道溫氏不發瘋的時候也是讓人看得順眼的。

  然而下一瞬對上溫梨的目光,他頓時又把剛生出的念頭給掐滅了,哪裡就順眼了,簡直處處都讓人看不順眼。

  溫梨難得愜意一回,冷不丁看到顧弘延,只覺晦氣至極,不過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挨在搖椅上搖搖晃晃。

  從前眼裡的嫌惡還要藏一藏,裝一裝,如今藏不住也裝不了一點。

  顧弘延被氣得心口發堵,她個髒了臭了的破鞋有什麼資格嫌惡自己,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貨色。

  他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壓下心頭的怒意,直截了當的問道:「府中不是有護衛嗎,怎麼還要安排幾個進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溫梨看也沒看顧弘延,用團扇蓋住臉,裙擺隨著搖椅的晃動也跟著飄動。

  回答得也很隨意:「侯府養不起嗎?」

  顧弘延……

  顧弘延覺得每次只要見著溫梨,必定會被她氣的想吐血。

  強行將升騰起來的怒意又壓了下去,他暗自深吸一口氣:「只是擔心你在外頭遇到了什麼事,聽說你前兒從公主府出來去了城外一個偏遠的村子,是去做什麼?」

  又道:「你心性純良,見不得人間疾苦,平素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怕有心人故意說些有的沒的,將你騙得團團轉,失了錢財倒是小,叫你傷心難過就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