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欺負個屁,難道不是你這個侯夫人仗著侯府的勢,欺負我們這些當掌柜的嗎?
諸位掌柜都氣死了,在京城混了這麼多年,沒想到還有這種不要臉的侯夫人,真是漲見識了。
其中一位掌柜脾氣實在不好,陰陽怪氣道:「侯夫人這話什麼意思,你帶人去我們鋪子裡買東西是事實對吧,但沒給銀子那也是事實,至於侯夫人說的那什麼韓夫人,我們可不認識。」
「我們東家能在京城開鋪子,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一整個鋪子都在那兒,不缺這點兒銀子,侯府若是沒錢大可直說,我和東家稟告一聲,想來東家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也不會計較這點兒銀子。」
王氏氣得臉都綠了,越發覺得這些掌柜的就是故意來搞侯府的,她吩咐徐媽媽:「你去把韓夫人請來,讓她與這些掌柜好好對峙,看看到底是誰缺這點兒銀子。」
徐媽媽早已經派人去了,王氏交代下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派去找人的去而復返,滿臉驚慌失措:「老夫人,那,那韓家的,那韓家的人去宅空了……」
「什麼?」王氏大驚,幾步上前抓著那來回話的丫鬟,滿目猙獰的問:「你胡說八道什麼,那韓家偌大個宅子,還有那麼多奴僕,怎麼可能人去宅空,昨日我還見過韓夫人的。」
昨天她還將手裡的積蓄全部都交給韓夫人打理,韓夫人同她保證一個月就能翻兩番的,怎麼可能一夜之間人就跑了。
那丫鬟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的道:「奴婢去找人時,那宅子的主人正好在,那宅子根本不是韓家的,韓家只是租了一陣子……」
王氏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興許是遇到騙子了,一邊大叫著「我的銀子」,一邊往外奔,但因受不住刺激,還未出清雅苑人就暈死了過去。
頓時場面一度混亂,抬人的,請大夫的,手足無措的,根本沒人搭理那十來個掌柜。
王氏暈了半個時辰被大夫扎針扎醒,抓著徐媽媽的手就惡狠狠的道:「去報官,那殺千刀的賤人,竟然敢騙我的銀子,我要讓她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天時已經熱了起來,衣裳也穿得單薄,徐媽媽的手臂都被抓住血印子了,她也不敢喊疼,只急急勸道:「不能報官,不能報官啊,一旦報官,買官的事就瞞不住了,到時候侯爺和世子爺都要受牽連,侯府的爵位和世子的官職只怕保不住了。」
徐媽媽這麼一說,氣瘋的王氏更氣了,她的銀子被騙了,還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生生咽下這個大虧。
她的銀子,她的銀子啊,這麼多年一點點扣下來的私房錢啊,沒了,全都沒了。
王氏伏案大哭,比親爹去世還要哭的傷心難過。
那麼多銀子被騙,王氏根本就不敢跟夫君和兒子說,誰知道隔天那十來家鋪子的掌柜一起將王氏給告上公堂了。
寧遠侯府又添了這麼個大笑話,這回就是想瞞都瞞不住了。
寧遠侯在應酬中途趕回府中,與王氏大吵了一架不說,還動了手見了血。
為了侯府那最後一點臉面,寧遠侯還要舔著一張老臉去京兆府把這事給處理好,等月上中天回到府里時,又衝進清雅苑將王氏打了一架。
三萬兩啊,這敗家娘們到底在外頭幹了什麼,短短時日竟然欠下近三萬兩的帳,侯府的產業一年都掙不到這麼多銀錢。
顧弘延不忍心,拉著寧遠侯勸了勸:「爹,爹,別打了,有心算無心,娘也是被人騙了,當務之急是把那騙子找出來,我們侯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
王氏衣裳凌亂,頭髮也散了,雙頰紅腫著,聞言立馬拉住寧遠侯的衣擺哭道:「侯爺,不能大張旗鼓的找,也不能報官,鬧,鬧大了只怕那賤人會說出買官的事……」
寧遠侯瞪圓了眼,身上早已沒了那儒雅的氣質,氣得發抖的怒吼:「什麼買官……」
……
「府裡頭烏煙瘴氣的,侯夫人臉上頭上都是傷,又見不得人,整日裡都是摔摔打打的,哎喲,真是可憐的……」
吳娘子一邊講著府里這幾日發生的事,一邊可憐王氏,但她嘴角要是沒咧到耳後根就真讓人信了。
知道侯府里亂起來了,溫梨這幾天就一直在莊子裡,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起來,她手裡拿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心情卻因為侯府那些破事好了些:「人心不足蛇吞象。」
吳娘子沒讀過書自不知什麼蛇吞不吞象的,只幸災樂禍道:「今日一早紅文閣那位還挨了罰,說是那位早上嫌這兩日的膳食不好,在辭哥兒面前抱怨,辭哥兒年紀小哪懂什麼,找不到姑娘,就找老夫人鬧去了,老奴從府里出來時,那位還在清雅苑裡跪著嘞。」
末了又嘆:「還好姑娘是在莊子裡養病沒回府,要不然那些腌臢事真是惹人一身騷。」
溫梨挑眉,沈竹心是真傻,還是故意的?
在怎麼沒眼力見也該看得出府里不對勁,她還在這節骨眼上找事,是吃飽了撐得,還是在演苦肉計?
溫梨更傾向後面的。
只是在孩子面前說了句話,就平白受了那麼大的罪,可不委屈死了,指不定今晚那狗男人就要偷偷摸摸去紅文閣。
不過溫梨才不在意,那狗東西死在女人的床上更好。
只是提及顧西辭,溫梨又是一陣煩躁,連侯府的熱鬧也不想聽了,給吳娘子打了賞,便把人打發了。
木筆從外頭回來,把屋內伺候的全都遣了下去,這才捧出個小木匣來。
那張沉穩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笑意來:「都在這裡了,奴婢數了數也有九萬多兩,嘖嘖,看不出侯夫人手裡竟有這麼多銀子。」
溫梨接過木匣,粗粗掃了一眼交還給木筆收起來:「這算是少的了,這些年還往她那寶貝閨女那扒拉了不少呢。」
又問:「人都送走了?尾巴也掃乾淨了?」
木筆點頭:「當天夜裡就把人送走了,這輩子都不會回京來,去各家鋪子裡收錢,也做得隱秘,絕對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而此時的謝府,謝應疲憊的靠在太師椅上,一手輕輕的揉著太陽穴:「痕跡都掃乾淨了?」
四書捧來熱茶:「爺放心,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丁點痕跡。」
又難得的誇了一句:「話說顧世子的夫人瞧著柔柔弱弱的,是真下得了狠手,連自家人的銀子都坑……」
謝應接過茶碗,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四書。
四書被看得發毛,頓時意識到什麼,連忙自打嘴巴:「誒,小人就是管不住嘴,打它,打它,不長教訓。」
但他就是那性子,謝應茶水還沒喝兩口,他又忍不住問:「話又說回來了,爺作何要悄悄的幫顧夫人……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寧遠侯府的笑話在京城裡傳了兩天便漸漸淡了下去,原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沒曾想沒過幾日,寧遠侯府又被人告上了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