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應確實有點兒心虛。
譚景山戶部尚書的官職保了下來,雖然走的是胡鬧的路子,但確實有用。
沒別的原因,就因為壕。
先是打一撥輿論戰,引導民間的輿論方向,再來個以壕壓人。
樂葵帶著排了幾里長的車隊在戶部衙門前等了三個時辰那會,嘉信帝也在宮裡頭為譚景山據理力爭。
蕭黨和戴黨平日並不會守望相助,但他們都想要戶部尚書這個位置,首先就要把譚景山給弄下來。
於是兩邊聯手了。
保皇黨被兩面夾擊,自然是處於弱勢,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甚至還有脾性大的直接就打了起來。
溫梨那排了幾里的長隊並非全部都是她出銀子,皇帝承諾管一半,瑞福公主和溫梨便平均的承擔了另一半。
嘉信帝為了戶部能抓在手裡,里子外子都給豁出去了,直接就耍起了無賴。
只要蕭黨和戴黨能比溫梨壕上三成,他就把譚景山這個戶部尚書給擼了,誰來填補這個缺,也聽他們的。
蕭黨和戴黨算了一筆帳,覺得溫梨送來的那些東西,市價在五十萬兩上下,就算全部按最低的成本價算也在三十萬兩上下,再加三成那也要四十萬兩左右。
花四十萬兩為了戶部尚書這個職位,值是肯定值的,但這個銀子誰掏?
誰都不想掏,他們有這個銀子,自己吃香的喝辣的難道不爽嗎。
一人湊一點?瘋了吧,就這麼一個位置,怎麼分?又憑什麼要自己出錢,便宜了別人?
於是在意見不統一的情況下,他們也拿耍賴的皇帝沒法,最終才讓此事稀里糊塗的揭過。
還有一個考量是,如今的皇帝越發有自己的心思了,肯定還有後招等著,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就得不償失了。
戶部的危機算是渡過了,但皇帝那兒承諾的十五萬兩都過去小半個月了,卻還了無音訊。
溫梨一看謝應那尷尬的神色,就知道這十五萬兩是要不回來了。
她可算見識過當今皇帝的摳搜勁了,真是能坑一點是一點,反正他是皇帝,不要臉又能怎麼樣,旁人又不敢到他面前去罵。
謝應稍微替嘉信帝挽尊一下:「陛下憂心天下百姓,私庫確實也不太豐盈,不過……」
他從隨身攜帶的荷包里取出一紙文書:「這是陛下給你的承諾。」
溫梨伸手接過,仔細看了看文書上的內容,都要被氣笑了,皇帝還真是不把臉面當回事了。
這幾個月,滿月放開了手腳施展她做生意的腦袋,先是開了芙蓉閣,後是開了烤鴨店,後頭又開了酒坊,研製出了香皂等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僅風靡了全京城,像是芙蓉閣、酒坊還跟大鄴的三大巨富袁家、赫連家以及白家合作。
主打一個有錢一起賺。
但就這樣,最近幾個月送到皇帝口袋的錢也是一個月比一個月多。
皇帝不想出那十五萬兩就算了,還正兒八經的把原本就承諾的一成利寫成文書,蓋上皇帝的私印,當做是還那十五萬兩的人情。
溫梨都無語了,這位嘉信帝年紀不大,倒是挺會精打細算過日子的。
溫梨把文書收好,看了謝應一眼又一眼。
謝應目視前方也沒辦法無視溫梨這麼重的偷感,只好轉頭無奈道:「你看我做什麼?」
溫梨收回目光:「看看陛下是不是跟你學的。」
謝應……
雖然被嘉信帝稱作先生,也肩負著教導皇帝的重任,但溫梨這麼說,還真冤枉了他。
他就算窮也不至於像皇帝這樣耍無賴,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嘉信帝就長歪了,於銀錢上頭十分的摳搜。
唉,只希望將來國庫和私庫都充盈了,皇帝能改改這個毛病。
估計也是整日裡被朝臣哭窮給哭怕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九不搭八的話往後山而去,兩人身後也不知不覺的跟了好些個護衛。
李十最近都待在白雲寺里,如今對後山的情況十分了解,便在前頭帶路。
一行人大概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溫梨上回發現的那個山洞前。
山洞前依舊是掛滿了藤蔓,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山洞的位置。
李十很是熟練的找到容一人進入的入口,第一個鑽了進去,隨即武七也鑽了進去,跟著便是謝應,再是溫梨和木筆,最後才是另外兩個護衛,四書則留在山洞外找了個棵樹爬上去望風。
山洞內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在一行人做足了準備,帶齊了工具。
林十從腰間取下氣死風燈點燃,山洞內頓時就亮堂起來,他依舊走在前頭帶路,但邁出的每一步卻都不是隨意的。
眾人也都跟著他踩過的地方走。
謝應第一回來這邊,四處打量著,他觀察力敏銳,很快就發現這山洞的不尋常之處。
太乾淨了,乾淨得像是經常有人打掃一般。
而且山林之中總會有些野獸,野獸的嗅覺靈敏,即便肉眼看不到山洞的入口,但野獸們也會尋著嗅覺找到這種隱秘的地方盤踞。
但這個山洞並沒有任何野獸來過的痕跡,甚至隱隱的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味。
溫梨聽到謝應輕嗅的聲音,便道:「這山洞撒過藥粉,山林里的野獸自然不會靠近。」
她嗅覺靈敏,上回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不過那次這山洞裡還殘留著沈竹心用的薰香氣味,掩蓋了藥粉的味道,她也沒留意。
但這一次那股味道就明顯得多了。
謝應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這個山洞溫梨上回來的時候,只覺一眼就能望到盡頭,根本走不出第二條路來,但奇怪的是今天跟著李十的步子,卻不知不覺的走了很久,還拐了好幾個彎。
她不確定的問武七:「我們上回來好像這山洞沒有這麼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