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樂不知所措的擺擺手：「暖暖，你別傷心，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用帶著鼻音的委屈聲音道：「原來我們相處這麼久，你還是更相信京城的流言嗎？」
徐雅樂呆住，是啊！
她與暖暖接觸這般久，怎麼能因為聽見她的身份就全盤否定掉她？
捫心自問，相處這麼久，林暖暖除了偶爾有些無傷大雅的小任性，有點孩子氣外，根本沒有半點傳言中那麼不可理喻。
額···
徐雅樂看一眼院子裡的陵羽，嘆口氣，除了喜歡和好看的男子相處外，其他哪兒都不符合。
所以剛剛她驟然聽見林暖暖的身份，才會那樣震驚。
徐雅樂腦子裡的念頭轉了一圈又一圈，吐出一口濁氣，主動拉起她的手，認真道：「對不起，暖暖，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剛剛太震驚了。」
「與你相處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做，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徐雅樂唇邊開出兩朵清甜的小梨渦，撒嬌道：「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林暖暖這才滿眼笑意的抬起頭，道：「好呀！我想吃昨晚買的酥餅，就罰你給我買兩張賠罪！」
徐雅樂驚訝的眨了眨眼，伸手就去撓她柔軟不盈一握的腰肢：「好啊，林暖暖，你敢騙我。」
「哈哈，別撓，別撓，我怕癢。」林暖暖靈活的左躲右閃，她腰上的軟肉最是敏感，怕癢的很，偏這個弱點叫徐雅樂發現了。
兩人笑鬧著跑出小院，一路追追打打，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西地民風還算開放，沒人覺得她們行為出格，反而被笑聲感染，紛紛揚起嘴角。
「該死的乞兒，當老子好說話是不是，昨天偷了一次老子沒計較，你今天又來，看我不打死你！」
還沒走近燒餅攤，她們就聽見攤主的怒吼聲，伴著拳頭落下的聲音敲打在兩人的心頭。
林暖暖腦子裡浮現出那個孩子警惕又純澈的眼眸，暗道不好，提起裙角快步上前往圍觀的人群里擠。
災情下百姓日子不好過，自己都養不活了，還要被人偷，脾氣能好到哪。
這孩子犯了忌諱，所以邊上圍觀的人極為冷漠，誰都沒有出聲勸阻。
一個命不值錢的乞兒罷了，死活誰會在乎？
大丫難受地叫了一聲，卻虛弱得比幼貓聲還不如。
她不能死，家裡娘親和弟弟還在等著自己帶食物回去。
可是真的好累、好疼啊····
大丫的眼皮漸漸闔上，心跳越來越慢。
她小心翼翼地想，大丫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給娘親和弟弟找吃的···
林暖暖好不容易擠到前面，見到的就是瘦弱的孩子像是破布娃娃被攤主提在手裡，一拳拳打在身上。
眼瞧著就要沒命，林暖暖生出惻隱之心，急聲道：「攤主，快住手，你想把他打死嗎？」
攤主一愣，本能害怕的一抖，驚恐看著好似沒了呼吸的孩子，嚇得鬆開手，被林暖暖眼疾手快的接住，轉頭交給徐雅樂：「雅樂快瞧瞧。」
攤主一下子慌了神，語無倫次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氣不過，他又來偷我的餅。」他捂住眼睛，嚇得臉都白了：「我媳婦懷孕待產，偏那產婆不要糧食非要銀子，我沒辦法才拿糧食出來擺攤。」
「我、我沒想打死他的！」
不是迫不得已，誰會在災年拿出寶貴的糧食出來做酥餅···
高高瘦瘦的攤主蹲在地上捂住臉，難受地直哭，要是自己因為殺人被關入大牢，他待產的媳婦該怎麼辦？
林暖暖張了張嘴，說不出譴責的話，誰的生活不難？
她沒有資格高高在上的去指責他。
「沒事，還有救，就是她太虛弱，導致受不住毆打才昏了過去。」
徐雅樂的話，讓攤主一屁股坐到地上，嘴裡喃喃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眾人見沒有熱鬧可以瞧了後漸漸散去，遇見這種事，林暖暖還不錯的心情徹底壞了，草草買好酥餅，又替孩子補交了錢，在攤主千恩萬謝的聲音里離開小攤。
回到家裡也一直皺著眉頭，心不在焉的餵顧青岩吃酥餅，自己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
忽然道：「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下午就要去見趙子規！」
顧青岩一愣，快速咀嚼幾下，咽下嘴裡的酥餅，問：「出去遇到什麼事？」
林暖暖將孩子的事說了一遍，道：「若是我早日讓趙子規收回命令，我就能早一日叫人在城門口和施粥。」
顧青岩擰了擰眉：「可是，暖暖要知道，你救不下所有人。」
「而且，哪怕救下，他們也不一定會心生感激。」
良心是個很珍貴的東西，不是什麼人都會有，更別說那些白眼狼，說不定還會反咬一口，覺得你給的不夠多。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還少嗎？
林暖暖不解的歪頭，漂亮的桃花眼映出顧青岩冷峻的面容，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出如此計較的話，依著本心道：「我自知救不下所有人，那就盡我所能，能救多少救多少。」
「況且我救下他們，也從不是為了讓他們感謝我，想救便救了。」
「我有能力時幫他們一把，並不會造成什麼損失。」
「林家家大業大，哪怕我揮霍過日子，也可保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
林暖暖坐在光里，笑得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我已擁有數不盡的財富，兼濟一下天下不很正常嗎？」
「誰說女子就不能有一顆憐憫愛護百姓的心腸？」
顧青岩被說得啞口無言，他幽深如古井的眼底像是漾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他以為林暖暖會說，想要民心來對抗皇帝的覬覦，卻從沒想過她的理由是如此直白而單純。
林暖暖，總是在自己以為看透她的時候，跳出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她像個謎團，越了解越叫他心甘情願沉迷。
吸引有時候並不需要什麼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