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說吧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得支開尚意。」
顧青岩語氣里有些許不解，林暖暖多少摸出了點他的性子，直接無視他的問題，反手關上房門，要不是窗戶還開著，很容易叫人誤會。
顧青岩挑了挑眉，林暖暖預判了他的動作，抬手制止道：「你別說話，暫時聽著，我問了你再回答。」
「麟一，出來我有話問你。」
麟一應聲而出，見到林暖暖將嘴裡的麒主咽下，開口道：「主子，屬下在，您有什麼問題需要問我？」
「在京城時我便讓你調查江南的事，現在進展如何？」
麟一幾乎沒有一點思考和停頓，條理清晰地將事情慢慢告訴林暖暖。
原來她們今天在佃戶那裡受到冷待，完全是管事做的惡事。
他借著林陽王府的名頭為非作歹，更噁心的是他怕佃戶不滿，不聽他使喚，常常出銀錢找人假扮成想要租佃農田的人，打入佃戶內部，傾聽他們的真實想法。
一開始佃戶們不知道這套路，自然在背後說了許多林陽王府、還有管事的壞話。
管事知道後，將那些說壞話的人全部找出來，以各種理由提高佃田的租金，價格提高，佃戶們幾乎沒了活路，於是紛紛要求解除契約。
管事哪裡願意，直接將帶頭人綁了，隨後召集所有佃戶，當著他們的面把鬧事的佃戶抽到鮮血淋漓，等他停手時，那人早已沒了人樣，回到家便一命嗚呼，管事不做人事，將他的家人以莫須有的罪名送進大牢。
他這麼做的目的，說白了，就是殺雞儆猴。
佃戶們都是普通百姓，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當即下白了臉，心裡後悔租佃下王府的農田，可契約沒到期，他們想走也走不了。
經過一系列被騙的經歷，他們對詢問佃田事宜的生面孔都極為警惕。
他們實在是害怕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王府在他們心裡就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根本不可能在乎他們這些百姓的死活。
要怪只能怪他們命不好，佃下了權貴的田地，落到進退兩難的地步。
林暖暖聽的怒火中燒，這管事好大的膽子，貪污王府銀兩不說，還借著王府名義草菅人命。
這人不是喜歡殺雞儆猴嗎？
林暖暖心中很不好受，明明王府一直是要求管事優待百姓，卻硬生生叫這些膽大包天的人壞了名聲。
「繼續給我盯著，把該收集的證據全給我收集好。」林暖暖美眸凝沉，烏黑的瞳仁里仿佛滲不進光：「順便給我查查他背後的人。」
「沒有靠山，他不可能這麼有恃無恐。」
麟一道：「那屬下得將麟三借走，管事警惕心很高，而且身邊有高手保護，麟三的隱匿最好，用來跟著他不容易打草驚蛇。」
不等林暖暖開口，顧青岩便替她同意下來：「讓麟三去吧，我這兒沒什麼好保護的。」
「嗯，那就讓麟三去跟蹤，你再調個人過來守著。」
顧青岩眉頭一皺，到底沒有反駁。
其實他真的不喜歡有人在身邊監視的感覺，哪怕是為了保護他，他依舊難以接受。
不過是懶得與林暖暖爭吵，勉強同意下來罷了。
麟一下去之後，兩人又陷入相對無言的狀態，林暖暖無奈極了，顧青岩總是這樣，像個鋸嘴葫蘆，她不問他就不說，半天打不出個屁來。
說實在的，要不是自己先對不起他，林暖暖是真不想伺候了。
她有她的驕傲，憑什麼要一再的遷就？
可惜該死的回憶又跳出來重重打了她一拳。
不論是十萬兩銀子買回來的聖旨，還是自己將近一年的惡毒辱罵，顧青岩都是全然的受害者。
是那種晚上睡著了都要給自己兩巴掌的程度。
林暖暖含淚妥協，努力找著話題：「顧青岩，你說我拿這邊的管事開刀，能不能震懾住其他人？」
顧青岩頓了頓，道：「如果你一口氣將他摁死，自然能有這樣的效果。」
怕就怕一下子摁不死，讓他找到反擊的機會。
林暖暖沉思片刻點了點頭：「蛇打七寸的道理我懂，你放心我不會貿然出手，出手後必定一擊即中，絕不給他翻身逃脫的機會。」
「你心裡有成算就行。」顧青岩不冷不熱的說道。
林暖暖沒有生氣，轉而說道：「我想的是先將最難啃的江南管事打下來，這樣其他管事定然會有顧慮，不敢再明目張胆的欺瞞娘親。」
「只要讓他們重新生出畏懼，就不敢怠慢我吩咐下去的事情，到時我就發動他們在各地幫你打聽妹妹的下落。」
「你知道的，我們王府生意涉足各行各業，產業遍布整個北梁，所有人都幫你尋找，總能找到妹妹的蛛絲馬跡。」
顧青岩怔住，側過頭打量林暖暖，一眼看進她的美眸，那裡面亮晶晶的，仿佛漫天星辰墜落其中，璀璨奪目，寫滿讓他訝異的真誠。
原來這裡還有有這層意思在？
原來林暖暖是真的在為努力幫他尋找妹妹。
林暖暖見他又一次沉默，不悅的蹙眉，很快鬆開，心底自嘲一笑。
果然人的偏見是一座大山，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撼動它分毫，她難免有些興意闌珊，撐著桌子站起來就打算離開。
顧青岩不待見她，她也沒有一直拿熱臉貼冷屁股的愛好。
「你休息吧，我再出去逛逛。」林暖暖伸了個懶腰，用來掩飾自己的難堪。
顧青岩聞言，飛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道：「林暖暖，謝謝你。」
林暖暖一愣，眼底暈染出淺而燦爛的笑意，側過臉假意咳嗽兩聲，臉頰上未完全褪去的嬰兒肥肉嘟嘟的很是可愛，平添了幾分孩子氣，結結巴巴道：「也、也沒什麼好謝的，我、我們是合作關係嘛！」
「你幫我，我幫你，應該的啦。」
顧青岩壓了壓嘴角，沒露出太多笑意，可眉間的冷意已然溫軟，輕輕『嗯』一聲算作回應。
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但這次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在發生變化。
林暖暖不自在的動動身體，嘟囔一句：「我、我去街上走走。」
走到門口，忍不住停下腳步回望過去，像在京城那次一樣，出聲問道：「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帶呀。」
顧青岩一頓，神色有些懷念：「給我帶一根糖葫蘆吧。」
林暖暖錯愕，怎麼也沒想到顧青岩一個大男人，會喜歡這麼幼稚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