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著臉回到了府邸,還沒坐下明玉就過來施禮說曹鏡九已經過來了,急著要見太子殿下。
太子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楚天妤端著一碗藥膳湯走了進來,見他臉色不好,急忙遞了過去,太子端起湯配著藥丸一起吃了,才與他輕聲道。
「桃婆婆想要見您。」
看到曇娘屍體的剎那間,桃婆婆緊繃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身體一下子直墜急下,素心如今用人參吊著她的命,她卻想見太子。
「好。」
太子起身與楚天妤一起朝著桃婆婆的院子走去,楚天妤心間有些傷感,看向他。
「我總覺得桃婆婆對京城十分熟悉,但她三緘其口,似乎不願意提起,聽她的意思是當真有話要對您說。」
太子俊臉沉沉,踏進桃婆婆的廂房時,墨兒正在給她擦手,見到太子殿下和楚天妤一起過來,桃婆婆的眼睛吃力的睜了睜,了無生氣的模樣,與那已經雪白的頭髮看著她已經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嫗,可惜又可憐。
「殿下。」
桃婆婆哽咽,雙目淚水直涌,太子冷著眉眼坐在她的身邊,楚天妤上前問她。
「桃婆婆,想說什麼就說吧,殿下聽著呢。」
初時問她為何那般熟悉京城的路,桃婆婆欲言又止,後來說想見太子一面,如今太子來了,桃婆婆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她掙扎著想要起來,墨兒和楚天妤急忙慢慢地扶著她起來,誰知道桃婆婆她竟然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身子跪在了床上,她深深地看著太子殿下,顫抖著身子拜下去,眼淚斷線般墜落,傷心地哽咽道。
「奴婢桃嬤見過太子殿下。」
楚天妤和墨兒猛的站了起來,吃驚的看著桃嬤嬤,而桃嬤嬤卻已經泣不成聲,哭得不能自己。
就在楚天妤要去扶桃嬤的時候,太子殿下竟然俯身親自將她扶起來,將她抱著重新坐回了床上,桃嬤驚得眼中都是愧色,緊緊抓著太子的手,墨兒眼裡都是擔心,害怕桃嬤衝撞了殿下,可讓人意外的是,太子竟然由得她抓著,甚至接過楚天妤遞過來的帕子替她拭淚。
「孤知道你。」
桃嬤一怔,眼神充滿了慈祥又內疚地看著太子殿下,眼裡的淚卻越來越多,哭了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了一些,楚天妤拿了軟墊靠在她的背後,讓她半躺著與太子說話。
「當年……小姐自知前路渺茫,生死未知,逼著奴婢幾個離開,可是奴婢們都不願意,果不然,沒多久她們幾個接二連三死去,小姐便在我們的茶里下了藥,偷偷把我們都送出來了,誰知道那幫人又追著奴婢們殺,最後……只有奴婢一人逃到了翼州。」
現在想起來,應該是白家的人暗中護了她,她也一直都猜測白家人在這裡,只是她不敢去找,只要有人活著就行。
說完。
桃嬤從懷裡拿出一封東西放進了太子的手裡。
「這是白氏一族遭陷害的證據,奴婢一直藏到現在,此番因為曇娘進京申冤,其實也是想見殿下一命,將這樣東西交給殿下的。」
只是四海公公的人一直守著她,讓她沒機會和太子殿下說話,這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桃嬤害怕自己再拖下去就沒機會給他了。
「殿下,小姐……小姐她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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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也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是天神般的存在啊。
「恩,母后……母后一直住在冷宮。」
桃嬤聽著便冷笑了起來,可一想起皇后那美麗的容顏,便又眼神溫柔充滿了期望。
「小姐……小姐這些年得受多少的委屈啊,打出生就是奴婢一點一點照顧大的,也是白氏精心培養大的,誰知道一出嫁便墮入了深淵,從此永無天日。」
這些年一想起小姐還在那深宮裡不知是死是活,桃嬤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樣的疼。
她知道的,宮裡就算是到現在都還有人在追殺她,為的就是追她手裡的這份證據,所以她才不敢在鬧市里生活,也不敢讓自己過得很好,只是誰又能料到命運也同樣跟她開起了玩笑,她的命,也同樣的苦。
本以為和曇娘、肚子裡的孩子可以相依為命,也算是老天厚待了她,卻不料偏偏又被曹鏡十給抓走,一屍兩命。
「曹鏡十根本就沒有喜歡曇娘,他要的是曇娘的身份,一個給別人用又不引起別人懷疑的身份。」
她們窮,又苦,曇娘還背付了克夫的名聲,所以死了也沒人在意,曹鏡十就是因為這樣才選的曇娘。
可他大概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抓的是皇后奶娘的兒媳婦,也做夢都想不到,他們一直尋找的東西就在桃嬤的身上。
「往後孤來照顧你。」
太子看著桃嬤蒼老的模樣,眼中漸漸地有了溫度,他握著桃嬤的手沉聲說著,桃嬤聽著他的話,眉眼裡的笑意便那麼展開了,哪怕臉上全都是淚,她也笑了。
「好啊,好,奴婢還想去看一看皇后娘娘。」
想著擊了登聞鼓能進宮冒險看一眼皇后娘娘的,不然今生恐怕沒有機會再見了,可去了以後,她才知道皇后早就進了冷宮,再沒有出來過,生死不知。
她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忍下。
「母后一定會走出冷宮,重新坐到那個位置上去的。」
看著氣息越來越弱,眼神漸漸開始渙散的桃嬤,太子微微傾身與她說著,桃嬤滿足的慰嘆了一聲,抓緊了太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張嘴喃喃。
「小姐,小姐,老奴把東西交給了太子殿下,老奴可以安心走了,下一輩子,老奴還要做您的奶娘,老奴再來找您啊。」
「小姐……小姐……您要好好的……」
「小姐……」
桃嬤一句一句輕喃著,眼角的淚不斷墜落,嗓音也越來越輕,到最後她睜大眼睛看向太子,太子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去吧,孤將你燒成灰,帶到母后身邊去。」
桃嬤聽著太子的話,心滿意足地露出笑容,隨後便再也一動不動了。
墨兒紅著眼睛倒進了楚天妤的懷裡,一個勁地擦眼淚,楚天妤拍了拍她的背,轉頭與太子說道。
「曹鏡九在等您,我來安排桃嬤的身後事。」
「好。」
太子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轉身時,他深深的看了楚天妤一眼,突然間俯身將楚天妤一把拉進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了抱,隨後才大步流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