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她有聽過太子受重傷的消息，而且朝堂里還掀起了要廢太子的激戰，整整鬧了一個多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翼州。
「奴才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你們可以先暗中做準備，五小姐可還有吩咐？」
於公公起了身，楚天妤想了想，走到他的面前輕聲道。
「於公公，此番去翼州，皇上可有說要派人跟著一起去？」
皇上不可能讓太子一個人去處理的，必定會加派人手監督太子，以防太子動手腳，於公公眼裡閃過一絲讚賞，點頭。
「四海那個老東西會領一隊內侍監一起去。」
那就是了。
上一世她記得皇上是有成立東廠的，而成立的契機應該就是翼州之後，太子出事，諸王紛紛上位，各勢力起伏不定，皇上需要一支自己的勢力壓制這些動盪，四海帶著太監們一起去了翼州回來之後就有了東廠。
「翼州的事情一出，只怕以前在陰暗裡斗的力量會慢慢浮出水面，我想……皇上一向注重平衡之道，說不定會再立一支勢力壓制朝中的爭鬥，於公公何必安於現狀，不如趁著四海公公不在京中，在皇上那裡爭一爭那首領的位置？」
「哦？」
於公公語調微揚，眼裡閃過一絲犀利，隨後淡笑著轉身離開。
到了馬車上。
於公公微閉雙眸往後靠在軟墊上，長指輕輕點著身邊的矮几，宮裡瞬息萬變，每天都有人死，他雖只是一個慎刑司掌司，但他的耳目卻也一直從四面八方傳了消息過來，目前還沒有聽說皇上有要立勢力的打算，可楚天妤的話倒是提醒了他。
既然現在不想老死在慎刑司，但又必須在這深宮裡沉倫，為什麼不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呢？
雖然。
皇上現在沒有打算設立，但他可以想辦法讓皇上想設立，一支……一支專屬於內監的力量。
而且。
楚天妤是個有野心的人，她需要助力，而自己既然把她視作自己的後代，那自然是要為她考慮的。
平步在車裡侍候於公公，青雲駕著馬車回宮，平步一邊給於公公倒熱茶，一邊小心翼翼的問他。
「於公公，您這般信任五小姐，萬一她靠不住呢？」
於公公接過熱茶慢慢的喝著，一張陰柔的臉上露出的都是冰冷的笑意，他放下杯盞，捋了一束白髮把玩。
「她若是靠不住，我有一千種方法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說完。
於公公抬眸一腳踢在平步的身上，嚇得平步撲通一聲跪在了於公公的面前，於公公接著說道。
「可她若是靠得住，尋常人家的父親是如何為女兒付出的，我便如何為她付出，尋常人家的父親是如何為女兒打算的，我便為她如何打算，你們兩個就不想死了以後有人埋你，三五時節有人給你燒紙錢？」
平步和青雲聽著身子狠狠一震，想起自己如何進的宮，這些年又受了些什麼苦楚，兩人眼眶有些泛紅，若不是於公公，他們早就死了。
他們也曾想過，這一世，恐怕也是個橫死宮裡的命，到最後一張草蓆被扔到亂葬崗。
於公公的話讓他們的心哐哐跳了起來，於是，兩人迅速盤算了一下自己手裡的東西，他們想……下一次再來的時候，他們也要把東西全都送給五小姐，也想要五小姐在他們死了以後給他們燒些紙錢，拜祭一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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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
平步和青雲突然間覺得心情一下子開朗了起來，兩人默默的笑了一下，覺得日子有些盼頭了。
「可是於公公，就算是皇上要另闢一道勢力出來平衡，恐怕也會交給四海公公，輪不到咱們慎刑司。」
「先不急，看看情況再說。」
於公公冷笑了笑，四海那個老東西盤踞在宮裡那麼多年頭，皇上真要成立東廠第一個考慮的就會是他，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前籌謀，既然楚天妤和程江南都要去翼州，四海那東西也要去，那他就趁著這段時間讓皇上看看他的能力和手段。
掀了帘子，於公公抬起陰冷的雙眸看向楚府兩個大字。
「沒想到楚之懷這樣的莽漢竟能生出這樣好的女兒，時也！命也！」
……
啊嚏！
正在看地圖的楚天妤突然間打了一個大噴嚏，程江南急忙將手覆在她的額頭上，眼中滿是擔憂，楚天妤見表哥擔心，臉上綻著大大的笑容。
「我沒事，可能是有人在背後罵我。」
程江南探了兩次，確定她沒有發熱，這才鬆了一口氣，楚天妤放下手中的地圖與程江南道。
「大表哥，我帶著素心去一趟太子府。」
程江南知道她想要做什麼，輕輕點頭，隨後一番收拾，他們一起離開了楚府，程江南回程府去先做一些準備，順便和父親商量一些事情，楚天妤和素心則去了太子府，毫不意外的太子並不在府里，但他似乎知道楚天妤會過來，早就備好了馬車，又讓白玉交給楚天妤一枚令牌，馬車帶著楚天妤和素心直奔刑部大牢。
素心是丫鬟裝扮，東西都藏在衣服里，宮裡同樣也派人領著一位太醫過來，大家匆忙進了刑部大牢。
桃婆婆的牢房雖然陰暗，但卻乾燥一些，味道也輕很多，而且裡面有明玉守著，以防外人動手。
楚天妤假裝只是送吃的、穿的，太醫則上前給桃婆婆把脈，隨後下藥方，素心上前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那個藥方，隨後迅速搖頭，楚天妤頓時蹙眉，這太醫院究竟是掌管在誰的手上，為什麼太醫一個兩個都有問題？
明玉身為太子殿下身邊最得力的侍衛，握著劍柄臉色十分難看，背後的人蠢蠢欲動他是猜到了的，但沒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動手。
太醫去煎藥的功夫，素心馬上拿出懷裡的藥餵了四粒藥丸進桃婆婆的嘴裡，然後又給她餵了半杯水。
「桃婆婆，方才的太醫有問題，所以除了我們的藥，誰的藥都不要吃。」
楚天妤上前輕聲與桃婆婆說話，桃婆婆緊閉著雙目，骨瘦如柴，身上傷上加傷，血腥味濃郁，聽到楚天妤的話她一動不動，來了京城之後，她才發現這兒的世界更大，人更難，她已經知道自己一定會死在這裡了。
眼淚從眼角流出來的時候，楚天妤拍了拍她的手。
「翼州雖是太子的屬地，但太子人在京城，無暇管束，有人陽奉陰違也不奇怪，這件事情太子已經知道了，他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桃婆婆，與其這般泄氣，不如與那暗害你們的斗上一斗。」
陰風拂動著桃婆婆的亂發，她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美麗如仙的楚天妤，紅唇嚅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