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信的這話一出,眾人都跟著一驚。
靜嬪上前問道:「好好的,你緣何要殺她?你們之間是有什麼仇怨不成?」
思信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來:「不,我與她,並無仇怨。」
「無冤無仇,卻痛下殺手,這是什麼道理!」
季思嫻警惕地看著林漪:「洛美人,你不該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宮裡的太監,要去殺敬事房的人嗎!」
林漪目光森冷:「妾身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思信瞪著眼睛,眼中一片赤紅:「奴才做這一切,不都是聽從小主的安排嗎!」
季思嫻登時做出一副震驚的模樣:「你把話說清楚些,你的意思是,昨天夜裡,你去殺了那個敬事房的宮女,乃是受了洛美人的命令?是她讓你去殺人的?」
「沒錯!」
靜嬪捂著嘴巴,看向林漪的表情,像是在看什麼可怕的怪物。
「怎麼會這樣!這洛美人瞧著柔柔弱弱的,為何這麼狠心,連一個小宮女都不放過。洛美人,莫非那個阿沁過去得罪過你了,竟讓你如此介懷,非要取她的性命!」
不等林漪開口,季思嫻直接道:「看樣子,這件事不單單是死了個宮女這麼簡單了,既然牽扯到後宮嬪妃,實該請皇上前來,讓他也知悉此事。」
她對著身後的太監抬了抬手:「你即刻去一趟御書房,將宮中發生命案一事如實相告給皇上,且告訴他,兇手已經承認,是受了洛美人的指使行事。」
那小太監一聽這話,連忙跑了出去。
潘皇后不滿地看向季思嫻:「這當中,或許是有什麼誤會!這個太監說得是真是假,還未可知呢。季貴妃,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就讓人將皇上給請過來,未免有些太急了吧!」
「依臣妾看,是皇后娘娘對洛美人,有些過於袒護了吧!這太監原先也是不肯認罪的,還不是被人打了這麼多板子,生死一線了,為了保住性命才願意如實交代。臨到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才是最可信的。否則,他何必跟自己的主子過不去,要這麼污衊她?」
季思嫻一口咬定思信說的就是實話,復又走近了一切,循循善誘:「只要你肯一五一十地講清楚,本宮就網開一面,對你從輕發落。」
「季貴妃。」林漪平靜地看著她:「如果妾身沒有記錯的話,前不久您的毓舒宮出了些岔子,藏匿了刺客,驚擾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皇上盛怒之下,已經收回了您代理六宮的職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季思嫻目光陰狠地盯著她。
可林漪不為所動,毫無退讓之意:「妾身的意思是,是否要對兇手網開一面、從輕發落,您似乎無權決定。更不提,皇后娘娘還在此處,眼下,怎麼都輪不到您來越俎代庖吧?」
她這話委實說得不客氣,讓季思嫻原本咄咄相逼的氣焰,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季思嫻深吸了幾口,氣得冷笑不止:「洛美人,你好大的膽子!本宮就算再無職權,也高居貴妃之位!你一個小小的美人,竟敢這般出言頂撞,以下犯上,當真以為本宮治不了你的罪嗎!」
林漪目光坦然地看著她:「妾身不過是好心提醒貴妃娘娘幾句,免得您激動之下,逾矩失度,落下一個不敬中宮的名聲。妾身,何罪之有啊?」
一時間,院子裡的氣氛劍張跋扈,連潘氏都忍不住替林漪捏了把汗。
「好,洛美人,你當真是好膽色!本宮今日,也算見識過了!」
季思嫻咬牙切齒地開口:「既然你覺得,本宮無權決定這個太監的生死,那就等皇上來,由皇上定奪便是!」
「只不過,本宮奉勸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待到鐵證如山之際,你該如何給自己開脫,才能保住你這條小命!」
林漪竟還能對她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貴妃娘娘多慮了。清者自清,妾身深知,我本無罪,又何來給自己開脫一說?」
她的話音剛落,一道脆生生的通稟聲就自外頭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下一瞬,蔚呈肅便身著一襲石青色常服走了進來。
季思嫻率先迎了上去,言語竟頗為忿忿不平:「皇上,您可算來了!您再不來,這位洛美人,怕是要將這後宮給掀翻了!」
說完,她又忍不住剜了林漪一眼。
蔚呈肅跟著朝林漪看過來,似是不解:「是嗎?朕倒是不知,洛美人有這麼大的本事。」
「敬事房的宮人,乃是天子近侍,她卻連敬事房的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蔚呈肅瞥了長凳上的思信一眼:「動手的人是他?」
他繞到了思信的身前,思信口中流著血水請安:「奴才,見過皇上。」
蔚呈肅垂眸注視著他:「朕問你,敬事房的宮女,是洛美人讓你殺的?」
「是!」
「那她為何要對那個宮女動手?」
思信粗喘著氣:「洛美人此舉,是為了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季思嫻忙問:「這是何意啊?」
思信咬著牙,如同下了某種決心般開口:「之前皇上龍體抱恙,被太醫查實是林婕妤所用的香膏里含有媚藥所致。林婕妤也因此被降了位份,受到責罰。但其實,那香膏里的媚藥,是洛美人通過奴才,讓阿沁加進去的!」
蔚呈肅的眼底閃過一絲寒意,聲音也陡然冷了下去:「你說什麼?」
邊上,本一直站在靜嬪身後一言不發的林妙,在聽到思信說完這一句,再忍不住跑上前來。
她激動地看著思信追問:「當真?那『沉香醉』是出自洛美人之手?」
林妙迫不及待地轉向蔚呈肅,眸光含淚,像是受盡了委屈:「皇上,原來妾身真的是被人構陷的,您現在該相信了吧!」
蔚呈肅還沒出聲,林漪卻有些嘲諷地笑了起來:「林婕妤,你是要為了一個太監的話,來質疑敬事房的人嗎?連皇上都知道,敬事房的宮人向來恪守規矩,行事磊落。這個思信哪來的本事,能讓敬事房的宮女替他辦事?」
林妙醞釀好的情緒被林漪打斷,到嘴的話也只好生生壓了下去,一時竟有些噎住了。
倒是思信破罐子破摔一般,恨恨地盯著林漪:「都這個時候了,娘娘何必裝糊塗?您難道不知,阿沁跟奴才,暗中一直都有來往,還有幾分不為人知的私情!」
「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