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雪閣之後,林漪直接看著望梅:「你家殿下要娶季家的女兒這件事,你之前知不知道?」
望梅苦著一張臉:「奴婢也是今日才聽說的,之前毫不知情。」
林漪一口氣猛喝了幾杯水,到底忍不住重重放下杯子:「蔚疏澈他什麼意思?他明明知道我和季家的仇怨有多深,還非要跟季家關係如此親近,日後,我憑什麼相信他能替我復仇!」
望梅連忙安撫:「娘娘莫要著急,奴婢這就幫您去問問殿下。殿下才智無雙,這件事一定是另有安排,絕對不會辜負娘娘您的信任。」
即便林漪猜到蔚疏澈可能另有安排,但一想到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甚至提前都不知會自己一聲,她就止不住火氣,連吃飯都沒有胃口。
大概是為了泄憤,次日午後,她就在湖邊的亭子裡彈琴。
許是心中不快,連琴音都頗有怨氣,不知不覺的,面前突然就站了一個人。
林漪抬起頭看到蔚疏澈擺出似笑非笑的一張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將手指按在了琴弦上,面無表情的開口:「你來做什麼?」
「這麼大火氣,怎麼,你在同我置氣嗎?」
林漪吸了一口氣,朝著四周看了看。
蔚疏澈勾唇一笑:「不用擔心,我讓人盯著了,不會有人過來。」
林漪這才忍不住開口:「蔚疏澈,你什麼意思?」
「倒是難得,聽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看樣子對我意見不小。」
「你明知道我和季家有深仇大恨,現在卻要讓季家女兒成為你的側妃,日後我憑什麼相信你會捨棄季家,來替我報仇?」
「這只是權宜之計。不過一個側妃的位置,季家想要,給他就是。等到事成之後,如何處置他們,還不是我說了算?」
林漪冷笑:「你嘴上這麼說,可萬一那個季芸芸進府之後,你跟她假戲真做了,對人家動了感情,到時候你再去傷害她的家人,還會捨得嗎?」
聞言,蔚疏澈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
「這可不好說。」
蔚疏澈垂下眼眸,緊緊地盯著她:「我怎麼聽這語氣,頗有些酸澀之意。聽說洛嬪娘娘為了此事,吃不下飯覺也睡不好……難道,娘娘是吃醋了,這才不高興?」
林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你別胡說,我才沒有!」
「可我有時候會有那樣的感覺……」
在林漪費解的目光中,蔚疏澈緩緩開口:「當我看到皇上一再寵幸你的時候,我就會感到有些後悔。」
聽到這裡,林漪的心砰砰直跳:「後悔,後悔什麼?」
再抬頭,他的目光如炬:「後悔當初特意栽培你,只為把你送到宮中來。」
被他這麼看著,林漪竟一時失神,連話都忘了說。
但聽他徐徐開口:「我心中已經有了中意之人,便不會再喜歡上季芸芸。她不過是季遠彰放在我身邊的一顆棋子,無足輕重。」
林漪暗中攥緊了衣袖,聲音低了下去:「可我對你來說,不也是一顆棋子嗎?」
「或許以前是,但現在不是了。」
這樣直白的意思,她若是再裝作聽不懂,和掩耳盜鈴也無甚區別了。
林漪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想問出口的話卻怎麼都開不了口,只是呼吸更急促了幾分。
蔚疏澈勾唇一笑:「不久之前,我認識了一個有趣的人,聽他說的一句話,深受啟發。」
「什麼話?」
「那個人說,權勢他要,女人他也要。誰說這世上,江山和美人不能全都得到呢?」
她臉色一變,低聲呵斥:「蔚疏澈,你瘋了!我,我是你皇叔的妃嬪!」
「我記得洛嘉容才是,你是洛嘉容嗎?」
被他這麼一問,林漪噎住了,蔚疏澈定神看了她一眼:「不論是你的仇,還是我的仇,我都會報。我答應你,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得償所願,等我!」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林漪目送他的背影離去,久久未能收回目光。
晉王府中,謝秋實向蔚疏澈拱了拱手:「今日謝某前來,是想跟王爺辭行的。後日,我就要隨著義父一起回束成王封地了,下次再見到殿下,還不知是什麼時候。」
聽他這麼說,蔚疏澈笑了笑:「在京城的這些天,束成王都做了些什麼?」
「義父他因為對皇上有些忌憚,就趁著萬壽節之際,其他藩王也在京城的時候,暗中跟他們私下相約想要找到合作的契機。只是,屢屢碰壁!那些藩王節度使,尤其是邊境幾州的掌權者,似是對束成王軍頗為不滿。義父原先打算先跟他們打好交道,再提結盟的事,現在看來是不大可能了。」
蔚疏澈搖頭輕笑:「那你可知,他們為什麼對束成王這般牴觸?」
謝秋實想了想:「我猜測,他們是心中覺得不滿。畢竟同樣是藩王,義父卻能坐擁九州,占據的又是中原腹地。而其他的藩王並沒有他這樣的權力,更沒有那麼好的地勢。相較之下,心中難免不平衡,也就無法平和相處。」
「何止是無法平和相處,今日,本王便實話告訴你。這些年,若非本王派人暗中規勸,跟不少藩王節度使私下達成協議,以我那位皇叔對束成王的偏袒,以及在資源分割上極度不公允的態度,邊境早就想反,直接攻打入京了!」
「早幾年,本王就已經察覺到他們的異樣,便一再派人安撫,並向他們保證,待到我君臨天下那一日,一定不會出現分配不均,厚此薄彼的現象,這才穩住了局勢。」
聽到蔚疏澈這麼說,謝秋實大為震驚。
「怪不得這幾年,我明明感覺到不少地方的勢力蠢蠢欲動,可卻從未有過戰事,反而天下風調雨順,原來竟是殿下從中調和……」
蔚疏澈冷笑:「若非如此,我這位皇叔當年上位之後,極力削弱我父皇曾重用的舊部,又將好處都分撥給中原等地。這樣的私心,其他地方駐軍如何能忍?」
謝秋實心下駭然:「殿下既然早就連通了邊境勢力,為何遲遲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