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妒忌之心

  霜華又端了一份飯菜,燕千絕也陪著她一起吃了起來。閱讀

  對於十一殿下和陸二小姐就在前堂眾目睽睽之下用飯的這個舉動,許多人都看呆了。

  人們似乎沒反應過來為何身份如此尊貴的兩個人,竟能做出這般不拘小節之事。

  要說十一殿下不拘小節也就罷了,畢竟是帶兵打仗的大將軍,風餐露宿常有之事。

  可陸二小姐是為什麼啊?姑娘家用膳不都是背著人的嗎?這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吃起來了?還吃得不是很端莊,就跟平常百姓家的女兒吃飯沒什麼兩樣。

  有忙活著的護士和護工看到這一幕,就主動解釋起來:「在難民營的時候,二小姐都是這樣吃飯的。有時是在醫帳里,一邊給人看病一邊吃飯。有時是在帳子外頭,一邊跟人說話一邊吃飯。這樣是為了節省時間,把更多的時間省下來幫助生病的人。

  二小姐說了,端架子什麼的她也會,平時在家裡也會守著規矩拘著禮數,但那得分什麼時候。治病救人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一切都以患者為先。」

  人們聽著這樣的話,腦子裡忽然就湧現出陸辭秋在難民營里這樣吃飯的樣子。

  於是有人也買了吃的,就站在回春堂外頭一口一口咬著吃,感覺特別香。

  其實陸辭秋這邊也不是完全沒有遮擋的,有一扇小屏風豎在邊上,但不是為了擋她吃東西,是為了方便看診的病人才做的一個小隔間。

  今日菜里有魚,燕千絕自己沒顧得上吃幾口,光給陸辭秋挑魚刺了。

  舞刀弄劍的手挑起魚刺來有些不太熟練,畢竟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從前軍中為了吃飯快,從來都不做這樣麻煩的菜,而回到京里若餐上有魚,自然會有布菜的太監把刺挑光。

  不過他挑得很細心,至少陸辭秋一口一口地吃到現在,一點都沒被刺扎到,也一口刺都沒用自己吐。不但吃得快了,也吃得香了。

  燕千絕很滿意這個效果,霜華也很滿意。沒想到有了十一殿下,居然都不用她侍候小姐了,十一殿下自己侍候,這可真是讓人意外啊!

  醫館晌午是休息半個時辰的,原本所有醫護人員都要到飯堂去用飯。但今日第一天開張,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人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吃飯。連周明堂都說:「看著這麼些人在外頭等著,如果這時候關門休息,總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

  他開始琢磨以後如果總是這麼多人,大夫們就得輪流去吃飯休息,不能完全不接診了。

  另外,這些大夫今日是全出診的,他還得給所有人都排一個休息的日子,也要串開,不能一下子人全都休息,那醫館還開不開了。

  門外人群中,有一道目光朝著陸辭秋這邊投了過來,沒有人注意到這目光,也沒有人注意到投來目光的那個人。

  那是一名女子,個子不高,頭帶冪籬。

  不是別個,正是右相家的女兒,沈夏婉。

  沈家如今還住在城外,沈老夫人覺得近日來家中事情實在丟人,連她都被叫到難民營去幹了那麼多天的活兒,只要一想到那段日子她就覺得屈辱。

  畢竟這輩子也沒幹過侍候人的活,還是侍候那些難民,她那張老臉簡直沒地方放了。

  所以她不願意出門,甚至就連月夕的宮宴都不打算去了,就怕被人提起這個事沒面子。

  她甚至還跟家裡人說,近日沒有要緊事不要出門,更不要進城,否則就是自討沒臉。

  沈夏婉本也是不願意出門的,她都沒有幾年可活了,整日都沉浸在自己快要死了的悲痛之中,情緒十分低落,甚至都沒有心情再去求她的父親幫忙了。

  但今日她一定要出門,陸辭秋的醫館開張,她想來碰碰運氣。

  若她以一個正常病人的身份到回春堂來求醫,陸辭秋會不會給她治?該出多少銀子就出多少銀子,若回春堂將她拒之門外,她就坐在這門口罵上三天三夜,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回春堂並不像陸辭秋說得那麼好,並沒有所謂的醫者仁心,跟以前一樣,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可是她還沒等進去分診掛號呢,剛把看病的流程琢磨明白,燕千絕就來了。

  然後她就站在外頭看著燕千絕坐到陸辭秋的身邊,時不時地幫忙遞東西、做記錄,還給陸辭秋擦汗,現在居然還在幫陸辭秋挑魚刺。

  她心裡頭那股火就又竄了上來,乾脆連病也不想去看了,就站在人群里死死地盯著陸辭秋,詛咒的話在心裡說了一萬遍,每一遍都是咒陸辭秋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

  她實在想不明白,多少京中少女芳心暗許的夢中人,如今竟能屈尊做這種下人的事情!陸辭秋居然還吃得理所當然,憑什麼?憑什麼陸辭秋能得到十一殿下這樣的照顧?憑什麼她連十一殿下一個眼神都得不到?同樣都是相府嫡女,她到底比陸辭秋差在哪了?

  沈夏婉越想越生氣,最後甚至在心裡罵起自己的父親來。

  一個左相一個右相,平日裡總吹牛自己在朝堂上把左相死死壓著,總說陸家上三代都是泥腿子,憑著個陸蕭元一朝翻身,就以為自己擠進京中貴族了?那不可能!

  貴族是數代人累積下來的,只有沈家這樣的才配稱得上貴族,陸家跟沈家比什麼都不是。

  可偏偏就是什麼都不是的陸家,居然能讓女兒跟十一殿下訂了親,這難道就是她爹口中的陸家什麼都不行?陸家被沈家死死壓著?簡直扯蛋!

  沈夏婉恨死了她父親,也恨死了陸辭秋。她曾經那樣去求陸辭秋,陸辭秋依然不肯給她醫治,雖然用軟話拖著她,可她這種要命的病如何能等?多等一天生命就多流逝一天,再等幾年人都死了,治了還有什麼用?

  父親也是奇怪,明明說過掌握著能讓陸家滅門的罪證,可過後卻又不承認。

  難不成是得了什麼忘症?把說過的話全都給忘了?

  正琢磨著,邊上不知何時有個丫鬟模樣的人擠到近前,小聲說了句:「請問是右相家的小姐嗎?我家小姐請您過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