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家裡沒錢

  「如果回春堂手腳不乾淨,以次充好或賣假藥,那他們應該很賺錢才是。」陸蕭元還想再掙扎一下,「但是這幾年下來,回春堂卻一直都是虧的。」

  陸辭秋輕輕地笑了一下,話音又揚了起來。

  說出來的話聽在陸傾城耳朵里,就好像是在給雲氏送葬。

  她說:「回春堂有兩本帳,一本是賺的,一本是虧的。賺的那本是真帳,虧的那本是假帳。想必這些年父親看到的都是假的那本吧?所以才說回春堂一直都是虧的。

  其實父親說得沒錯,常年以次充好,常年售假,肯定是能賺很多錢的。

  回春堂開在望京城最熱鬧的梧桐大街上,又背靠左相府,這幾年早就混成望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大醫館,否則也不會吸引了江家都去採買藥材。

  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不賺錢呢!

  可是回春堂賺的錢,父親花著了嗎?」

  陸辭秋一語點醒了陸蕭元!

  是啊!回春堂的錢他沒花著啊!當初明明說好了,從裴卿手裡把鋪子轉給雲華裳,由雲華裳拿去經營,賺的銀子其中八成都要歸給左相府。

  可這些年除了前幾個月雲華裳拿了銀子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春堂的銀子入過帳。

  一問就說是虧了,再問就說是入不敷出,甚至有兩次還從公中拿了銀子,去填回春堂。

  他一直以為雲華裳不會騙他,直到今日才知道,雲華裳竟一直都在騙他。

  眼瞅著陸蕭元神色不對,陸傾城開始慌了,她小心地走到陸蕭元身邊,試探地問了句:「父親,母親應該不會騙您的吧?」

  她用的不是肯定語氣,這是她給自己留的後路。

  她得讓陸蕭元知道,無論何時,她都是跟陸蕭元站在一起的,而不是雲氏。

  眼下雲氏下了大牢,即便是安然無恙地出來,名聲也毀了。

  一個下過大牢的女人,所有人都會覺得晦氣。

  而她做為晦氣女人的女兒,也不會再有人家願意娶她進門。

  什麼母儀天下,想都沒想了。

  何況雲氏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地走出牢房,左相府的大夫人,若非有確鑿的證據,望京府尹不會動這個手。再加上江家還會從中作梗,把回春堂的罪死死咬住。

  回春堂完了,雲氏就完了,因為她知道,回春堂所作所為,的確是雲氏授意的。

  陸傾城必須得給自己留退路,哪怕雲氏真的完了,只要陸蕭元不放棄她,她就還有機會。

  此時的陸蕭元也向她看過來,面對她的問話,陸蕭元竟是反問了句:「她有沒有欺騙本相,你不知道?」

  陸傾城立即發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請父親相信我!但凡我知道這些事,我一定會告訴父親的呀!我是您的親生女兒,我的身體裡流著父親的血,我怎麼可能欺騙父親。」

  陸蕭元覺得她話裡有話。

  因為她是他的親生女兒,有著血緣關係,所以她不會騙他。

  但是雲氏跟他之間卻沒有這層關係,所以欺騙是有可能存在的。

  陸辭秋此時已經走到老夫人身邊,輕輕順著老夫人的背,「我母親在世時,手裡的鋪子經營所得,全部都用來補貼家用了。後來家裡錢越用越多,她開始一次次變賣產業。回春堂那間鋪子是她手裡最後值錢的東西,給了雲華裳之後,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本以為雲華裳得了鋪子至少能顧著家裡,誰成想,她竟把回春堂賺來的錢,源源不斷地送回了江南雲家。供著她的父親去納一房又一房的小妾,越納年紀越小。

  還有雲家這些年做起來的那些生意,只怕花的都是我們陸家的錢。

  父親不如仔細想想,雲華裳嫁到陸家之後,給陸家帶來過什麼好處?

  再仔細想想,這些年陸家都給過雲家什麼。」

  有些帳就怕算,這麼一算就越算越虧。算到最後陸蕭元竟覺得自己是被雲氏給算計了,她嫁給自己根本就不是因為愛情,而是為了給雲家帶來莫大的好處。

  這麼多年之所以對他溫柔相待,也不是真的對他用心,而是對他的權勢用心。

  陸傾城把陸蕭元這些情緒變化都看在眼裡,看到最後她就明白,雲氏這房,在陸蕭元心裡頭已經塌了,再也扶不起來了。

  她心裡輕嘆了一聲,開始為自己做最後的掙扎:「二妹妹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陸辭秋聳聳肩,「人都關進大牢了,證據什麼的,一審不就有了。」

  陸傾城愈發的絕望:「如果母親真是這樣的人,我會覺得很羞愧。雖然這些事情我全然不知,但如今都被揭穿出來了,我也沒什麼可替她辯解的。只希望父親不要因此氣壞了身子,傾城願意替母親贖罪,今後什麼都聽父親的,儘自己全力,為我們這個家族爭取榮耀。」

  她是在提醒陸蕭元不要放棄她,而陸蕭元原本也沒打算放棄她——「傾城你放心,你是你,雲華裳是雲華裳,父親知道你是無辜的。」

  陸傾城鬆了口氣,又抹起眼淚來。

  老夫人問了一句:「蕭元,你打算怎麼辦?」

  陸蕭元說:「就讓望京府審吧!審出什麼算什麼!我陸家眼下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挽回自己的尊嚴,替回春堂去贖罪。」

  羅氏聽到這裡就插了一句:「大哥準備怎麼贖罪啊?我們已經答應了京中百姓,明日一早讓他們帶著剩餘的藥材來回春堂退錢。另外對於次品藥材和假藥給病人造成的傷害,也得一併賠償。這用到的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大哥既然有心,不如就把銀子準備一下,明日隨我們一起去回春堂還錢道歉吧!如此才能體現出誠意。」

  陸蕭元聽得直皺眉,「全部退錢和賠償?那得需要多少銀子?」

  羅氏算了一會兒,說:「少說也得幾百萬兩。」

  陸蕭元點點頭,「行,這筆銀子從公中出。」

  羅氏都聽笑了,「從公中出?我的天,大哥你當真不知道咱們家公帳上還剩下多少錢?」

  陸蕭元冷哼一聲,「我堂堂左相,家裡總不至於連幾百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陸辭秋也笑了,「那就請父親記住你說的這句話。」說完,轉頭吩咐冬安,「去把帳房給我叫來,讓他帶著府里的帳冊。」

  冬安一路小跑就去了,再回來時,身後就跟了陸家的帳房先生,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

  那人進了明月堂後,先給老夫人問安,再給陸蕭元問安,然後就打開帳冊開始念起來陸府的盈虧。

  陸蕭元沒心思聽那些細節,他只注意聽了最後一句:「目前公帳上最多能支出的銀子,只有不到五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