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們十一

  燕千絕的質疑,就像一塊巨石般壓在了沈紀初的頭頂。

  可是沈紀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更不知道燕千絕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時,修染說話了!

  只見他跳下宮車,甩甩自己手裡的馬鞭,笑嘻嘻地回燕千絕的話:「主子,今日的車是屬下趕的,那屬下便也是位車夫,就跟右相府的車夫一樣。

  既然右相府的車夫覺得陸家的馬車擋了他的道,直接動了鞭子抽馬。那麼屬下就也能覺得右相府整座府邸都擋了我們的道,所以駕著宮車去撞他們家大門。

  這不是一個道理麼,怎的右相能做的事,我們不能做?」

  說完,又轉回頭去看沈紀初,「右相大人是不是覺得,十一殿下也低你一等?沈家何時這樣高貴了?」

  沈紀初徹底嚇癱了,他今日的確是有心跟左相府的馬車過不去,一來是因為跟陸蕭元一向不和,二來也是因為陸辭秋前些日子打了他的女兒。

  可是沒想到陸辭秋竟如此硬氣,竟還牽出兩位殿下來了。

  對了,未婚妻是怎麼回事?那賜婚的聖旨陸辭秋不是沒接嗎?

  他才顧得上想起這件事來,而圍觀的群眾早就想起來了。

  就在陸芳華喊出那一聲姐夫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今天這個寶是押對了。

  剛才賣命向著陸辭秋,真是沒白向著啊!

  從前只聽說陸家二小姐厲害,敢抽太子。

  如今才知道,怪不得她敢抽太子,這是把十一殿下給拿下了啊!

  前太子真是命苦,招惹誰不好,招惹上十一殿下了,那還有好麼。

  修染的話聽得沈紀初的心突突的,他現在是既著急想知道家裡怎麼樣了,又無奈自己根本沒辦法脫身。

  被十一殿下給拿捏住,那不死也得扒層皮啊!

  什麼右丞相,什么正一品大員,在皇家人面前什麼都不是。

  特別是在這種有權有勢還有兵的皇家人面前,更什麼都不是。

  何況邊上還有個七殿下呢!宮裡還有位江皇后呢……他這右相到底還做不做得成了?

  「沈紀初。」燕千絕又說話了,「本王覺得修染的話句句在理,你覺得呢?」

  「臣,臣也覺得句句在理。」

  「那麼就說說你那擋路的府邸吧!要怎麼處理?」

  「處,處理?」沈紀初有點懵,這是什麼意思?真不讓他做丞相了?連府邸都要抄沒?

  燕千絕輕哼了一聲,「既然你沒有主意,那不妨聽聽本王的意見。本王以為,那種擋路的府邸,它就不配出現在望京城內,你說是不是?」

  「是,是。」

  「那就搬家吧!」

  「這……」沈紀初腸子都悔青了,「殿下,使不得啊!」

  這時,就聽仙王府的宮車裡傳出一句:「使不得?本王竟不知,這南嶽國還有我們千絕使不得的事。」

  七皇子是個溫和的人,眉目如畫,衣冠勝雪,膚白如瓷。

  如果要說好看,其實他比燕千絕還要好看,只是兩人完全是不同的兩種氣度。

  一個是久經沙場被戰爭洗禮過後的威風凜凜,目若寒星。

  一個是謫仙一般的如沐春風,丹青水墨。

  但不管是威風凜凜的戰神,還是丹青水墨的謫仙,他們在護短和不講理這事情上,永遠都是隨了江皇后的。

  別看七皇子是季淑妃的兒子,但因為季淑妃整日跟江皇后混在一起,所以七皇子其實也是跟在江皇后身邊長大的。

  兄弟二人的脾氣稟性從根本上來說,那是一模一樣,只是外化出來的方式不同罷了。

  燕千絕是那種直來直去的,我看你不順眼我就得整死你。

  七皇子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你讓我看你不順眼,那我就讓你在南嶽國活不下去。

  巧了,這倆祖宗今兒都讓沈紀初給遇上了,還在他倆名下都被歸為「不順眼」的那一類。

  七皇子一句「使不得」,徹底把沈紀初給打入地獄。

  他也不說是給誰撐腰出氣報仇,他就只拿燕千絕說事——

  「我們家十一,兩歲開蒙,三歲習武,五歲開弓射箭正中靶心,七歲就跟著鎮北將軍去北地戰場上歷練過,還拿了十顆人頭回來。

  十歲之後就更不得了,收番國、平西北、抄一品大員府邸、與鄰國使臣辯論到對方哭泣。

  這些統統都是他的佳績!

  他要是看誰不順眼,那絕對就是那個人的噩夢。

  他要是盯准了哪個小國,那個小國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今年我們十一滿十八歲了,近十年來,周邊小國該歸順的都歸順了,紛紛向南嶽俯首稱臣。生怕自己認慫認得晚了,我們十一直接就帶兵把他們給滅了。

  至於那幾個大國,雖不至於臣服,但至少這十年間也沒敢興起戰事。

  十一著實清閒了幾年,直到鎮北將軍被人偷了布防圖,十一這才重新出關,帶兵親自去平了那一場戰亂。

  沈紀初,你同本王說說,這樣的人,他有什麼事是使不得的?」

  沈紀初的汗如瀑布一般滴落下來,整個人幾乎抖成了篩子。

  「沈紀初,本王問你話呢!是從何時起,本王問話,也有人敢不回了?」

  七皇子的話一句一句拋過來,每一句都像炸彈一樣,炸得沈紀初都快糊了。

  「臣不敢,臣萬萬不敢。」他除了這一句,別的什麼都不會說。

  七皇子搖搖手中摺扇,輕輕笑了一下,「那千絕說的事……」

  「臣一切都聽兩位殿下的。」

  「行,那就搬家吧!」七皇子下了最後通碟,「給你一日,明天的這個時辰,本王不想在望京城內見到你。至於每日早朝,右相大人若覺得路遠辛苦,那也不必來了。」

  「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臣分內之事。」沈紀初額頭點地,「請兩位殿下放心,臣這就搬家,臣馬上搬家!」

  「那府邸的損失呢?」燕千絕的聲音又傳了來,「在京官員的府邸,有一部分是朝廷撥的宅子,沈府便是其中之一。這些年你們住著朝廷的宅子,損耗肯定是有的,這銀子怎麼算?」

  沈紀初都懵了,府邸損耗?這是什麼詞?以前沒聽說過啊!

  但是他現在就聽說了,而且還萬萬不敢有任何疑義,於是就只能硬著頭皮道:「微臣賠,都賠。只是不知道這個損耗該如何估量?」

  一說到這個,陸辭秋就輕輕「咦」了一聲。

  燕千絕立即問道:「阿秋,你可有高見?」

  陸辭秋點點頭,然後朝著陸芳華指了指,「我四妹妹的算盤打得極好,且這天底下珍玩珠寶古董字畫,她都頗有研究。從物件兒的本身價值到折舊損耗,都能估算得非常精準。不如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四妹妹去做?」

  說完,又問陸芳華:「你行嗎?」

  陸芳華瞬間就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