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松鄭重其事的拜見龍靈秀,道:「微臣見過長公主殿下,還請公主殿下見諒,前些日子風聲實在是太緊,因而宋某不得不在某些方面施展一些手段,一時保我山東平安,另外也是保公主殿下不要被那些讒言所誤,如此我們能夠和諧相處,不至於惹得江南又是滿朝風波!」
宋文松的嘴皮子已經歷練得十分的利索了,他這番話說出來振振有詞,非常的順暢,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滯澀!
龍靈秀微微一笑,抬手道:「本宮知道,本宮不急,山東這裡人好,水好,風景好,我住在這裡感覺很舒心愉快,想著倘若沒有什麼要事,就一直住在山東算了!」
宋文松忙道:「公主殿下如果願意長住山東,那是我們山東百姓之福,現在的山東不比以往了,以前我們沒有糧食吃,有時候需要我們出海去搶糧食,或者是要想江南求購,偶爾本將觸怒了陛下,陛下扔過來一雙小鞋來,我們山東就真要餓垮很多人呢!」
「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們山東至少餓不死了!就算陛下再要讓我們難受,我們可以保住肚子不成問題!」
龍靈秀道:「江南不是大患,關鍵是兩河陸錚才是大山啊!我聽聞宋將軍武功蓋世,和陸錚可以一戰,而宋將軍滅殺李秀的事情也傳遍了大江南北,我大康的百姓知道了,無不贊一聲將軍英勇無雙。
可是,陸錚勢力太大,一個李秀並不能傷其筋骨,再說了,為了滅李秀,將軍你也受損不小,名氣是打出去了,但是同時這一戰究竟有多少功效,那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此戰恐怕不能算是大勝吧!」
宋文松嘆了一口氣,道:「不敢瞞公主,這一戰不僅不能算勝,其實我們山東吃虧更大!陸錚此人,老謀深算,就算是吃了一點小虧,但是此人迅速就能扭轉局面,結果我們反而受到的打擊更大。畢竟實力太懸殊啊!」
龍靈秀雙目之中精芒一閃而逝,道:「不錯,你說實力懸殊這一點說到了關鍵點!既然實力懸殊,那我們要戰就一定要把實力給拉平!
現在倘若山東和江南結盟,似乎可以和陸錚對壘,宋將軍以為如何?」
宋文松微微蹙眉,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搖頭道:「難,我們就算結盟,但是各自為政,而且江南的奸臣不少,一旦我山東占據哪怕一丁點的便宜,立馬就有人上書陛下,陛下便會忌憚我,如此我也不能放手去應敵!
就說這一次我對兩河軍取得大勝,陛下也未見有旨意嘉獎。反而是孫氏屢屢挑戰我山東的權威,我一怒之下占了淮南道,陛下立馬就下旨嚴厲斥責我,試想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能不心寒?
淮南道孫氏,腐朽無比,孫氏掌控淮南道的地盤可以說是魚肉鄉民,百姓無不飽受其壓迫和欺凌,我宋某占了淮南道,淮南道數萬百姓迎入大軍入城,這等盛況公主殿下您不知道?所以,不管是什麼情況,反正我覺得就算是結盟,恐怕也不能抵擋陸錚啊!」
龍靈秀豁然站起身來,道:「那只有讓將軍入江南,將軍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節制江南軍,節制山東軍,如此將山東,淮南,嶺南,江南四塊地方徹底一統,以此才能對抗陸錚!
陸錚現在占據兩河,京畿,西北和遼東,如果我們也能一統,那豈不是南北對峙,終究可以和其一戰了?」
宋文松愣了愣,瞪大眼睛盯著龍靈秀,他萬萬沒有想到龍靈秀竟然說得這麼直白,按照龍靈秀的這個說法,那自然是很好。
對宋文松來說,他做夢都想去江南啊,江南是什麼地方?那是天下的魚米之鄉,誰占據了江南誰就掌握了大康的錢糧,宋文松不敢覬覦江南,唯一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的實力太弱了,沒有能力去占據江南。
如果他是陸錚,他肯定會下大決心打下江南,如此便立刻成為天子最強的諸侯,那還怕什麼?大業可以成了!
龍靈秀說這番話,說得這麼直接,宋文松心中能不痒痒?但是這個事情怎麼做到呢?
宋文松也是極度聰明之人,來之前他和手底下的謀士對龍靈秀已經有了十分深入到研究和分析。他略略沉吟了一下,就把握到了重點,那就是龍靈秀野心勃勃,她也需要宋文松的幫助。
宋文松一念及此,立刻跪在地上,整個人匍匐在地,道:「公主殿下您這番話真的是謀國之言,我宋文松從此以後願意追隨陛下,成就我山東和江南的一統。
殿下,恕我直言,陛下此人雖然英明,但是方略氣度有限,和殿下您相比,沒有那翻氣吞山河入虎的氣勢哇!」
龍靈秀眉頭深皺,似笑非笑的盯著宋文松,叱喝道:「宋文松,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挑陛下的不是,你知道就你這幾句話,倘若傳到了陛下的耳中,你就已經是萬劫不復的死罪了麼?」
宋文松眼見龍靈秀這個表情,他哪裡不明白這個女人的心思?
當即他立刻道:「公主殿下,微臣說的全是實話啊,微臣心中就是這樣想的,現在的局面陛下絕對不能容我,也就只有殿下能體會得到微臣的不容易。
微臣願意追隨殿下,我們一起下江南,將江南和山東一統,如此才能成就大業啊!」
宋文松頓了頓,繼續道:「如若不然,我們只追隨陛下,倘若沒有陸錚此獠的威脅,我宋文松這一輩子能夠列土封疆,能夠成為一方諸侯雄主,我已經十分滿意了!
但是因為陸錚此獠野心勃勃,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滅我山東,滅江南!我們現在這樣各自為戰不過就是等死而已。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微臣願意追隨殿下一起死,如果我們能成功,殿下將開萬古之先河,將成為我大康最偉大的皇帝陛下!」
宋文松現在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既然決定要和龍靈秀開誠布公,那就什麼好聽說什麼。只要龍靈秀願意和他綁在一起,什麼都好說。
龍靈秀要登基稱帝,宋文松堅決支持她,只要宋文松能掌握兵馬,能夠有機會和陸錚生死一戰,其他的事情都不值一提啊!
山東一戰,宋文松看似滅了李秀,狠狠的出了風頭,讓人眼前一亮,他的名聲也大噪。但實際上毫不誇張的說,他是被嚇破膽的。
小冉的那一撥進攻差點要了命,那一戰讓他徹底的清醒了,同時也意識到憑他山東軍的那點實力要挑戰陸錚根本就不可能,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勝算啊!
所以龍靈秀的這個提議對他來說可以說是致命的,他唯一想到能夠和陸錚一戰的情況就是這種情況。將江南納入自己的手中,坐擁半壁江山然後再和陸錚決一死戰,如此才有出路哇!
所以,宋文松先在就像換皇帝,只要把龍兆桓拉下馬,事情就能成,因為龍靈秀和她合作,這個女人極有威信,其在江南的老百姓心中很有影響力。
龍靈秀心中也非常的高興,因為這件事對她來說也非常的重要。她要實現自己的野心該怎麼實現?龍兆桓在江南將她防得嚴嚴實實,她甚至連走出自己的公主府都是奢望了。
在那種情況下,她沒有辦法和譚家軍聯絡,沒有辦法和自己手底下掌控的力量聯絡,如果就那樣一直等下去,等到死她肯定都沒有辦法出公主府。
所以,龍靈秀明白要實現自己的野心,一定要尋求外力的合作,而最強大的外力當然是宋文松,只要宋文松和她兩人利益一致,兩人就一定能夠奪得江南!
龍靈秀本來以為和宋文松需要周旋很久,畢竟這件事太重要,也太敏感了!任何人談這件事可能都需要旁敲側擊,彼此試探很久,而後才能慢慢的達成共識,然後再行動。
她根本沒有想到兩人第一次談就這麼投機,而宋文松也如此直白,把這件事完全放在了明面上不得不說,因為這樣的高效率,龍靈秀覺得自己的宏偉藍圖可能只需要一年的功夫就能實現。
宋文松已經扯掉了所有的偽裝了,龍靈秀本來也是個極其迫切之人,當即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立馬表示倘若自己能成功,絕對不會虧待宋文松,兩人一定共同分享天下。
龍靈秀道:「我這個皇兄真的糊塗啊!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我大康最大的威脅不是我龍靈秀,也不是你宋文松,而是那個大逆不道,無法無天的陸錚!
陸錚此獠,不僅勢力強大,而且老謀深算,他一直不對江南動手,也不對山東動手,其表面上是說什麼為天下百姓計,搞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其實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們自己斗!
讓江南和山東內訌,然後他坐收漁利,此人用心真的歹毒無比!而皇兄就恰恰上了他的當了!
現在要扭轉這個局面,為了我大康的江山考慮,我們不得不有所動作了!宋將軍你是國之棟樑,關鍵時候要拿出你的擔當來了!
今天你我二人既然已經談到了這裡,那沒有好說的,為了我大康的江山社稷,我龍靈秀也是敢於大義滅親的!」
龍靈秀這話說出口,那股子野心就再也藏不住了,當即迸發了出來,惹得宋文松為之側目。
宋文松和龍靈秀又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天色快亮了,便道:
「公主殿下,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具體的事宜我們改天再談,公主殿下放心,你我既然歃血為盟,那我宋文松就一定會謹遵盟約,從此以後以殿下您馬首是瞻,殿下讓我怎麼辦我絕對不皺眉頭!」
宋文松走了,天色也亮了,龍靈秀內心激動澎湃,一時怎麼也睡不著覺。。這個時候她孤獨了,她真的想找人問計,問一問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謀劃安排。只可惜這一次來山東就只有她一個人,身邊的人全都是龍兆桓的親信,根本不能相信。
她知道宋文松是個謹慎的人,今天來了之後肯定要等幾天才會再來,如若不然,一旦被龍兆桓的耳目發現了此事,事情可能就功虧一簣了。
實際上,龍靈秀甚至覺得下一次和宋文松見面,一次就要把事情談妥,要把接下來怎麼安排要全部安排妥當,然後迅速實施,如此才叫雷厲風行。
如若不然,兩人需要多次拉鋸,那樣不利於保密,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龍兆桓根本就不相信龍靈秀,龍靈秀的身邊甚至沒有一個人值得她信任,在這種情況下,每和宋文松多見一次面,都存在巨大的風險。
時間又是一天天的過去,龍靈秀每天都被興奮充斥,不能入眠,幾天下來今天生病了。這一次生病是真病,她不能入眠,頭腦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腦子裡還在做千秋帝王的夢。
宋文松安排醫生過來探病,醫生給她開了安神的藥,調養了幾天才略略好一點,但是病情依舊還在,並沒有完全痊癒啊!
這一日,龍靈秀又昏昏欲睡,忽然她感覺自己面前有人影子在晃動,她心中一驚,豁然睜開眼睛,看到竟然是老太監陳公公。
陳公公可是皇帝陛下給他安排的人,此人是龍兆桓的親信無疑,這傢伙好大的膽子,竟然趁著她休息的時候過來,所為何事?
一念及此,龍靈秀忍不住道:「陳公公,你要幹什麼?莫非是要害本宮不成?」
陳公公淡淡一笑,道:「公主殿下,你可能嚴重了,老奴不僅不害您,還要給您雪中送炭!公主殿下需要什麼,老奴心中清楚,老奴的主子也清楚,就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不是清楚?」
龍靈秀一下愣住,心裡咯噔一下,道:「你的主子是誰?難不成你的主子還不是我皇兄不成?」
老太監咧嘴一笑,道:「這天下人都效忠陛下,老奴當然效忠陛下!但是老奴的主子卻從來都是仲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