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

  沈星鷺直到回到家還是暈暈乎乎的,她發了好久的呆才意識到,剛才,江澈,好像確實是在跟她表白!

  她有種被天上掉餡餅砸般的不真實感。

  他還要耐心地等她的回覆。

  啊啊啊啊啊!!沈星鷺顫抖著手給於璇發消息:「表白了!」

  於璇:「???你表白了?」

  「江澈哥哥表白了!」

  接著又補了一句:「向我!」

  於璇的電話立刻就打過來了:「什麼情況?」

  沈星鷺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向她轉述一遍,確認道:「是表白的意思吧?」

  於璇恍若自己被表白般激動,回道:「酸了酸了酸了,他們警察都這麼會嗎?吻額頭?」

  沈星鷺臉上的熱度還沒退,想到剛才那一幕就面紅耳熱,江澈的手攬著她的腰,就單單一隻手,就能把她整個人撐起來。

  即便是親近,也是試探著吻額頭。

  掛了電話,沈星鷺暗想,等明天就答應他吧。江澈是因為女孩子臉皮薄,為了照顧她的心理,這才說讓她考慮考慮。

  她自己也是真的喜歡江澈,自然不會再端著架子故作矜持。

  結果次日清晨就收到了江澈的微信:「要出任務,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有事聯繫俞聽風。昨晚說的那些,等我回來再給我答覆。」

  這次的消息發的很早,是凌晨四點多,估計任務是真的很急。他們的行動對外保密,所以江澈透出的信息並不多,只說了關鍵的。

  上次江澈出任務沒有告訴她,她乾等了很久。這次這條消息有些匯報行蹤的意味,沈星鷺心裡一暖,明知道這個時候回復了江澈也看不見,卻還是發了消息。

  「好。」

  「一定要小心,不要受傷。」

  「我等你。」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長,沈星鷺見過江澈之前受傷的樣子,也知道他出任務危險,所以不由得十分擔心。

  倒春寒來的又猛又凶,前些天好不容易回暖的天,忽然又降溫,一場春雨夾雜著雪落在了剛發芽的植被上,讓人頗有一種又回到冬天的感覺。

  半個月都過去了,江澈也沒有消息,電話依然打不通,也許是因為這突然變了的天氣,沈星鷺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心想要不要去市局問問俞聽風,又覺得這好像不是自己該打聽的。

  刑偵支隊副隊長的行蹤,他們的任務進度什麼的,估計是機密的吧。

  「沈星鷺!有人找!」前排同學揚聲叫她,沈星鷺這才從思慮中回神,起身出去。

  外面等著的人竟然是簡君書,也許是因為跑動,簡君書向來規整的頭髮有些散亂。

  上次聖誕節後他們很少有聯繫,之前比賽的事情也已經結束了,沈星鷺心裡奇怪,不知道他找她做什麼,簡君書先開口了。

  「江澈出任務受傷了,正在市醫院手術。我姑姑姑父在趕回來的路上,我現在要去市醫院,你要過去嗎?」

  沈星鷺心裡咯噔一聲,只覺得腦子裡有根弦忽然斷了,那一瞬間,她有些無法理解簡君書在說什麼。

  江澈受傷了?做手術?

  她剛要走就被簡君書拽住了:「你不知道具體位置,我陪你一起。」

  直到上了車,沈星鷺都覺得心慌得厲害,她的手指頭無意識地摩挲著,眼睛急得都紅了。

  簡君書忽然出聲:「你很擔心他啊。」

  「簡君書,你最好沒有騙我。」沈星鷺平時總是溫和的,這個時候聽著他的語氣,心裡卻有些生氣。她來不及證實這件事的真假,但是也覺得簡君書沒必要拿這個騙她,這才跟出來了。

  簡君書整了整衣領,回道:「我沒必要騙你。」

  他們到的時候,手術室的燈還沒滅,門口守著四個人,沈星鷺看著眼熟,都是市局支隊裡的人,她都見過。

  其中一人手裡拎著一件外套,外套是黑色的,但是上面洇開的大片暗褐色的痕跡卻格外顯眼,沈星鷺挪開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

  門口守著一對男女,男的西裝革履,女的踩著高跟鞋,穿著大衣,身形高挑,一臉焦急地守在門口。眼見簡君書過來了,這才出聲:「怎麼來的這麼慢。」

  沈星鷺已經顧不上周圍都是誰了,她手指都是顫抖的,努力告訴自己要鎮靜,一定會沒事的。

  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長,她覺得她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才開了,醫生手裡拿著單子,問道:「家屬在哪兒?」

  那個穿著大衣的女人趕忙過去:「我是。」

  「也是病人運氣好,子彈擦著肺過去的,目前已經沒有危險,再觀察兩個小時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家屬過來簽個字吧。」

  沈星鷺提著的這口氣這才鬆了,耳朵里也終於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沈同學,你怎麼過來了?」

  「別蹲在這裡呀,這裡冷,江隊看見了又要訓人了。」

  支隊裡的人勸歸勸,但是不敢真的動手拉,倒是簡君書,一把拉起她說道:「別這麼失魂落魄的。」

  「君書,這位是?」

  男人去繳費了,這個女人終於注意到沈星鷺,過來詢問。

  簡君書回道:「我同學,我表哥的朋友。」

  「謝謝你呀小同學。」女人招呼她:「這裡太冷了,要不然你先回去,等江澈醒了再過來?」

  「我就在門口等著就行。」沈星鷺著急道:「我不會去打擾他的。」

  女人還想再說,手機卻響了,她急著接電話,也顧不上這邊,拿著手機就去一旁接電話了。

  等了兩個小時,江澈轉到普通病房,簡君書和沈星鷺一直陪著,等他轉去了普通病房這才跟過去看。

  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江澈的唇色看起來十分蒼白,沈星鷺從未見過他這麼虛弱的樣子,眼睛忍不住紅了,但是卻控制著不敢哭。

  江澈是下午的時候醒的,支隊裡的人已經回去了,倒不是不想在這裡守著,主要是江澈家屬在,他們幾個大男人站著也是干站,幫不上忙,還占地方。

  簡君書的媽媽忙著辦手續打點,簡君書和沈星鷺就在病房裡守著。

  他醒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沈星鷺。沈星鷺心疼極了,忙過來問他:「江澈哥哥,你疼不疼。」

  眼裡是克制的眼淚,江澈心裡一揪,他沒回沈星鷺,反而看向沈星鷺身後的簡君書:「誰讓你們把她帶過來的。」

  語氣嚴厲,冷硬,好像她是個大麻煩。

  沈星鷺聞言原本往前邁的腳步收住了,簡君書依舊坐在那裡,回他:「她擔心你。」

  「把她送走。」江澈似乎是有些疲憊,說完這句就閉上眼睛,一副不想再多說的樣子。

  沈星鷺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抗拒,不歡迎,江澈是真的不想看見她。明明半個月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不想見她了。

  她又是委屈又是心疼江澈,有些慌亂地說道:「不用送,我自己可以走。江澈哥哥你好好休息,好好養傷。我……我先回去了。」

  說完立刻就轉身往外走,在樓道里撞見江澈的爸爸媽媽,她眼裡噙著淚,沒看清楚,所以也沒來得及打招呼。

  沈星鷺走了,簡君書坐不住,他起身,說道:「表哥,你這又是動的哪門子的氣,她上午就過來了,守了你一天,午飯都沒吃,你這就把人趕走了。」

  江澈聽到那句午飯都沒吃的時候,眉毛輕輕皺了一下,身上麻醉的勁兒正在慢慢退下,傷口開始犯疼,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睜開眼。

  簡君書忽然道:「我媽和姑姑姑父回來了,你把人趕走了,我可去追了。」

  江澈壓在被子下的手,緩緩攥在了一起,又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