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川心裡正煩躁，不耐煩的回了一句，「不想喝，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趙佳麗在門外沒出聲，但是也沒走，躊躇了一會兒，又敲了敲門，「牧川，你在忙嗎？我就問幾句話，不耽誤你太長時間。」
等了好半晌，周牧川才過來開門，沉著臉問，「什麼事？」
趙佳麗試探的看著他，「之前說查杜培江的下落，你查到什麼消息了嗎？」
周牧川隨口敷衍道，「沒有，估計是跑了吧，你不是說給了他不少錢嗎？」
趙佳麗連忙道，「也沒給他太多，給他的錢加起來都不到二十萬，前前後後給他買的東西有個十幾萬，他要是為了錢跑了，也太不值了。」
周牧川陰沉沉的看著她，「那怎麼辦呢？我查不到消息。」
趙佳麗心頭一跳，忍不住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個雨夜，她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周牧川一頭扎進雨里幫她善後……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的表情。
趙佳麗心裡慌得很，平常沒有衝突的時候一切都好，每次有衝突，這個兒子就給她一種很驚悚的感覺，好像他是那黑暗中殺人不眨眼的撒旦。
她心裡也很清楚……可能也差不多。
「我……我沒別的意思，」趙佳麗到底還是沒敢戳破最後那層窗戶紙，哪怕她早已經確定就是周牧川弄死了杜培江，甚至手裡那個視頻就是明晃晃的證據，可她臨到頭來還是問不出口，「沒有消息就算了吧。」
趙佳麗擺了擺手，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那你繼續忙吧，我先去休息了。」
「嗯。」周牧川應了一聲，在趙佳麗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的時候，他又突然陰惻惻的開口道，「媽，別找他了。」
趙佳麗腳步頓住，回頭錯愕的看著他，「啊？」
周牧川笑笑，「找他幹什麼？一個男人罷了，白馬會所有的是，你想要什麼樣的我都可以給你安排，夜夜不重樣。」
趙佳麗勉強的笑了笑，「好。」
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周牧川轉身重新進了書房。
臥室里，趙佳麗撫摸著胸口，心臟依舊緊張的跳個不停。
周牧川最後這番話，幾乎已經是明示了，也可以說是警告——讓她不要再執著杜培江的事。
可以說是，間接承認杜培江已經死了的事實。
她心裡慌的厲害，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那頭才接起來，是一道輕鬆的聲音，「餵？」
趙佳麗聽到對方語氣里的輕鬆愉悅，整個人都陰霾起來，死死捏著手機道，「你倒是逍遙快活了，這麼多年，你想過家裡是怎麼過的嗎？我，牧川，若棠，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對面沉默了下去，一瞬間愉悅的氣氛消失，過了一會兒，那聲音老氣沉沉的道，「不是都說了嗎，家產，公司都留給你們，我什麼都不要，我們兩個，過什麼樣的日子，不都是自己選的嗎？」
「……你得回來一趟。」趙佳麗抿唇道，「我有事找你。」
「電話里也能說。」似乎一說回來，對方便充滿了排斥，「我這麼多年沒回去了，回去也待的不適應，電話里說吧，能幫的我都會幫。」
趙佳麗咬牙道，「電話里說不明白，總之你儘快回來一趟，是關於牧川的事，他也是你的兒子，他出了狀況，整個趙家可就都沒了。」
「……那好吧。」對方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答應了，「我儘快安排時間。」
掛了電話，趙佳麗陰沉著臉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書房裡，周牧川同樣在布局。
「馮家的那幾個項目到手，周氏集團目前的困境幾乎就能解決了，」周牧川交代吳特助，「這幾天你盯緊一點，合同簽訂之前，別出任何意外。」
吳特助應了一聲，遲疑的問，「周總，那幾個小混混怎麼處理？」
周牧川眼中閃過一抹狠辣，半晌卻是道，「給一筆錢，打發出北城吧，讓他們短期內別再回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選擇滅口，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實的，可是這段時間一直有不明勢力盯著他，他不敢做的太過火。
只能暫時擱置。
想到這，他又加了一句，「最好給他們安排的離北城遠一點，馮錚那個樣子，馮家遲早會發現，到時候肯定會追究，千萬別查到我們頭上。」
吳特助道，「我明白，放心吧，周總。」
掛了電話，周牧川輕輕舒了口氣。
雖然中間出了點差錯，但好在最終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杜柒柒那個靠不住的，就馮錚這邊給他的答卷還算讓人滿意。馮錚那個蠢貨，惹得傅臻謄跟他絕交，正好給了自己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
不然他還真不敢明目張胆的動手。
可惜許嫣桑那邊沒成功，要是成功了的話，還真值得開瓶香檳慶祝一下。
周牧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夜裡的骯髒和白天的光明從來不相交，第二天，許嫣桑上午照常去了趟公司，中午拿著早就買好的水果和營養品，打車去了夏君安的學校。
等到中午的下課鈴響起，她站在學校門口給夏君安打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接通，夏君安的聲音帶了一絲懊惱，「我忘了你今天過來看我了，今天我們班主任帶我出來拜訪一個很有名的數學老師，我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你已經到學校了嗎？」
許嫣桑道，「我到學校了，你現在到哪了？要不在中間找個地方，我們見面吧。」
這話正好合了夏君安的心意，他連忙報出一個地點，「就在這家店吧，聽我同學們說，這家店味道不錯，我老早就想嘗嘗了。」
許嫣桑看了下定位，皺眉道，「這麼遠？」
夏君安笑著道，「那個數學老師住的很偏，就這家店我還得半小時才能到呢。」
許嫣桑點頭答應了，「好，我也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到，見面再聊。」
「嗯。」夏君安的聲音聽不出半點異樣。
半個小時後，許嫣桑終於在餐廳門口見到了夏君安。
這一看，她不由得心中一驚，「怎麼變得這麼瘦了？是不是最近沒好好吃飯啊？」
夏君安故作輕鬆的道，「之前不覺得我太胖了嗎？正好這段時間減肥。」
許嫣桑一聽這話，頓時著急了，「胡鬧，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好好吃飯，營養跟不上，怎麼撐得下來？本來也不胖，減什麼肥啊！」
夏君安只是笑嘻嘻的，也不接話。
許嫣桑很明顯的能感覺到，夏君安變得沉穩了很多，以前總是勁勁兒的，現在完全沒有那種樣子了，她心情不由得有些複雜。
坐下來，許嫣桑隨便點了幾樣招牌菜，等服務員離開之後，她才看著夏君安，斟酌了一下道，「君安，我知道，你媽的事讓你……」
話沒說完，夏君安就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笑著道，「你不用安慰我，那個媽我早就受夠了，她進去了也好，我們還更素靜了呢，就是你別把她做的事遷怒到我的身上就行。」
許嫣桑連忙道，「當然不會，我一直把你當弟弟，我只希望這件事別影響到你的高考。」
夏君安說，「不會的，我也沒有想太多，現階段還是以學習為主。」
許嫣桑鬆了口氣，點點頭道，「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你要是願意的話，過幾天周末，我帶你去探監，讓你見見她。」
夏君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沒事吧，她可是害你的人，你還要帶我去見她。」
許嫣桑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怕你心裡放不下嗎。」
夏君安擺擺手，「不用，我覺得她也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見她，她整天只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我不聽還冷靜點，等高考完了再去看她吧。」
許嫣桑只能點了點頭，「那你要好好吃飯，錢不夠了跟我說，你的人生還很長，前途無量，不要被眼下這些事牽絆住，所有的落難都只是暫時的，踩著這些困難爬上去，你會走得更遠。」
夏君安漫不經心的點著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