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沫躺在床上休息,又開始了做噩夢了。全部都是那些可怕的,殘忍的,絕望的,他們彼此深深傷害彼此的過往。一幕一幕的閃過。
太痛苦了!
想到陸寒琛那個男人,蘇以沫太痛苦了。
她想要簡單的生活著,如今就只能把這個男人的一切都忘記了。
她不能在靠近這個男人半步。
她與他也回不去了。在也回不去了。
「啊…寒琛…」
噩夢中驚醒。蘇以沫看著站在陽台的男人。
「你怎麼在這裡?我睡多久了?」
「又做噩夢了。又夢到他了。」
蘇以沫沉默不說話了。
「你已經睡了一個下午了。快起來吃飯了。」
「嗯。」
蘭斯突然又說,「沫沫,你還打算去花城老家麼?」
「嗯。我明天就走。」頓了頓,蘇以沫又道:「但我應該不會在花城待太久。以後,也許還會回法國生活。也許會去其他國家。其他城市。等定下來要在哪裡生活了我會通知你的。」
「你喜歡就好。明天我不能送你。」
蘇以沫抬起頭看著他,「蘭斯,對不起。沒能幫到你。」
蘭斯輕笑了一聲,「也許是命中注定了吧。」
蘇以沫陷入了沉默中。
……
而蘇以沫現在也不知道喬薇他們以為她被蘭斯挖了心臟了。剛剛在果果嘴裡無意知道的蘭斯也沒有和她提起。而蘇以沫現在更是不知道喬薇他們以為她已經死了。她更是不知道喬薇在以為她死了之後把所有一切的真相都告訴陸寒琛了。
只是,就算是陸寒琛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陸寒琛想要和她複合。蘇以沫也不會和他在一起的。經歷了那麼多的傷害之後,蘇以沫不想在陷入感情裡面去了。如今,她真的只有一個簡單的要求。只希望自己簡單的生活著。帶著肚子裡的孩子一起,簡單的生活著。
蘇以沫沒有自己開車去。主要也是她根本就沒有買車。以前的時候陸寒琛有那麼多輛車子她要出門也是開陸寒琛的車。而蘭斯是有一輛車停在院子裡。只是,蘇以沫不想開他的車出去。當然了,蘭斯也不會送她去。她正好也打算走路消化消化一下。還好朝著別墅外的馬路大概走個半個小時是可以打到車的。
蘇以沫是去之前想了想,是打算給薇薇打一個電話通知她。但又一想,如果厲承希在薇薇那裡。厲承希那個二貨會不會把她的消息給說出去了。她已經不想在薇薇那裡遇到那個人了。所以,蘇以沫沒有打電話通知。而是一邊散步,一邊去。
陸寒琛坐在車上等著的時候就發現她肚子一個人從別墅走出來了。陸寒琛的車子沒有停在蘭家別墅門口。而是停在離別墅不願的地方。這個地方正好他可以看到別墅,而別墅里的人看不到他。
他是回去了。可,心不由自己控制的又回了這裡。
他想,在這裡可以離她近一點。可以近一點。也許,自己在這裡可以等到她出現。
當真的看到她出現了。還是一個人出現在外面的時候。陸寒琛哪裡還有什麼理智。哪怕是現在蘭斯在她的身邊,他也會不顧一切失去所有的理智衝出去。
「沫沫。」
陸寒琛的突然出現嚇壞了蘇以沫。她下意識的護住了肚子。不悅的眼神盯著男人,「你想做什麼?白天說的還不夠清楚麼?」
「沫沫。我有話和你說,我們回家說。」
「你放開我。我沒有什麼和你好說的。」蘇以沫護著肚子,生怕這個男人的粗魯傷到她肚子裡的孩子了。只是她一護著肚子,男人就更是緊緊的將她擁在了懷裡,她根本就無法掙脫掉。而男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此刻護著肚子的動作。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要帶她回家。蘇以沫很不悅,「你放開。」
這種時候,男人還是很霸道。
他怎麼會允許她在離開自己?
陸寒琛抱著她直接上了車,那速度快的蘇以沫下車都來不及陸寒琛也已經上了車。
「陸寒琛,你是想綁架麼?」蘇以沫現在不想和他吵鬧。她現在懷著孩子,才一個多月而已。孩子現在還不穩定,為了孩子她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了下來。「陸寒琛,停車。」
無論蘇以沫怎麼喊停車,男人就不停。蘇以沫說的也累了。她也沒有心情和他說太多。直到,車子在沫色小區的停車場停了下來。
蘇以沫不下車。她不想和他回去。那裡,已經面目全非了。那裡早已經不是他們的家了。
「沫沫。到家了。」
蘇以沫此刻卻覺得陸寒琛所說的家很諷刺。現在已經到這裡來了。明顯是現在是走不了。「陸寒琛,你想說什麼就在車上說吧。我還有事。」
「先回家。」
蘇以沫去開車門,「抱歉,我不和陌生人走。如今和你上車你已經算是綁架了。這件事我就不報警了。以後別糾纏我了。」
「沫沫。」他拉住她。聲音懇請,「我已經很多天沒有吃東西了。真要走,陪我吃完飯在走好不好?」
蘇以沫最後還是心軟了。
陸寒琛真的是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如果不是他那幾個兄弟這段時間照看著他,估計陸寒琛能把自己餓死去。但那幾個兄弟也不能時時刻刻的照看他,所以他們不在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吃。而今天他從蘭家別墅開始就一直沒有吃飯。
廚房裡。
陸寒琛簡單的下了麵條。蘇以沫就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很快,他做好兩碗麵條出來。裡面放了雞蛋,每次他的雞蛋都煎很好看又美味。她每次都能吃光光。
「沫沫,好了。」
「我不餓。你吃吧。我等你吃完說。」
陸寒琛真的很想她可以陪自己一起吃,但見她執意,而且也沒有動筷子。他也沒有去勉強她。那碗面,他吃的十分的苦澀。甚至就想,永遠都不要吃完。這樣,她就可以永遠的在這裡陪著他。而不會等他吃完了,說完了該說的她就要離開了。
可,一碗麵還是吃完了。該他要說的還是來了。
看他吃完,蘇以沫重新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他。
陸寒琛知道她此刻是不想待在這裡。如果他沒有話說的話她現在一定會奪門離去。
而他,也的確是要和她把話說清楚。
陸寒琛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蘇以沫一直是淡漠著一張臉不說話,她在等他說。
「沫沫。」他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頰,輕輕的,很溫柔的。
蘇以沫避開,「如果你沒有話要說的話我該走了。」
陸寒琛的心刺痛了一下,將手收了回去。
「沫沫。我都知道了。知道後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的離譜。我一直以為我愛你至深,後來喬薇的一番話我才明白。我遠遠愛你不夠。沒有你愛的那樣深。」他喃喃的說著,語氣悲傷,自責,痛苦,「我現在才明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的沫沫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卻還那麼混蛋的傷了你。沫沫身上的傷口該有多麼的疼。一定很疼。」
「我的沫沫是那麼的怕疼。打針都會哭。可我的沫沫卻受了那麼多。」
蘇以沫就聽著他說,他是知道了?
說著,陸寒琛已然控制不住內心的自責狠狠的抱住了她。「沫沫,別推開我好麼?不要推開我。」
蘇以沫怔怔的坐著,任由他抱著。那一刻似乎是忘了要把他推開。
他的手伸入她的衣服底下,輕輕的觸摸著她後背的那些還沒有淡化猙獰的鞭傷。
「該有多疼?我的沫沫當時該有多疼。」他說著,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這個尊貴驕傲的男人此刻心隨著那些傷口揪心的疼著。「我的沫沫為什麼會那麼的傻?你怎麼會那麼的傻呢?一百鞭子。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你該給我一槍的。沫沫,你該給我一槍的。你知道,這條命只要你要。我都可以給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傻?」
想到她受了那個男人一百鞭子。整整一百鞭子。一個男人都受不住,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她受了怎麼樣的煎熬與痛苦。那晚,可是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她就遍體鱗傷的在雪地里跪了一夜。那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打得她遍體鱗傷讓她跪在雪地里整整一夜。他從來都不舍她受一點點的傷。如今比起來,他受的一槍比起她受的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可他的沫沫,還是受了那麼多的傷。有別人給的,更多的是他給的。
她受了那樣嚴重的槍傷躺在醫院裡。可是,他卻那麼禽獸的一次一次傷害她,故意去撕扯她的傷口讓她疼。當初,他都做了什麼?
他怎麼能那樣的對她?
怎麼能因為嫉妒,因為失去了理智就那樣的對她?
原本就好不了的傷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撕扯開。
這種愛情里,他把她傷的最深。
蘇以沫聽著他說,眼淚也是一滴一滴的跟著流了下來。她什麼話也沒有。只是聽著他說。最終,他還是知道真相了。
「沫沫。我知道自己無論說多少句對不起都彌補不了我對你的傷害。沫沫,在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給我一個重新愛你的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沫沫,讓我用這一生來償還你好不好?」
蘇以沫很平靜的聽他說完。她想過他有一天會知道的。但沒有想過他會那麼快就知道了。只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許是發生了那麼多的一切。她的心真的是累了。在也經不起一切的傷害了。也經不起去愛一個人了。
她已經花了她所有的力氣去深愛一個人。結果到最後卻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這場愛情里分不清楚誰對誰錯。她愛過,她不後悔。如今,她只想簡單的生活著。
「陸寒琛。你的道歉我接受。只是,我們回不去了。」她輕輕的說,「我也不想回去了。我們之間太累了。如今我已經學會把你忘記。寒琛,你也把我忘了吧。」
他鬆開她,望著她。
她明明在哭。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絕情的話?
「沫沫。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他抓住她的手生怕她會這樣離開消失了。此刻的他那麼的脆弱那麼的痛苦不安。
「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沫沫。不是這樣的。」
蘇以沫卻突然扯開了衣服,露出了肩膀上的傷口。槍口已經癒合,哪怕用了最好的傷藥,可傷口還沒有完全消化掉。
「陸寒琛我們之間就像是這道傷口,癒合了。卻還是留下刻骨傷痛的傷疤。一道又一道,就如我後背的傷一樣。」她望著他,然後將衣服又拉上。很平靜的說,「寒琛,也許當年我們就不該走到一起的。我們當年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因為你,我爸爸媽媽無辜喪命。小月差點死掉。我變成了孤兒。我們之間的愛情是血淋淋的那麼的殘酷。我以為我離開了。我在法國待了五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是我卻因為渴望得到你的愛情我回來了。」
她說著,眼淚止不住的流。「也許,是我太渴望了。是因為不甘心。我不該回來的。果然好景不長我們的辰辰沒有了。他出事的時候還來不及過五歲生日。小月那麼年輕。他出事的時候還那麼年輕。他的人生才剛剛的開始,蘇默寒從小變成了孤兒。珊珊一個人孤苦的帶著孩子。那個河底是那麼的冰冷徹骨。我的辰辰小月就躺在那裡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該死的渴望你的愛情。如果我不從法國回來,我的辰辰小月不會因為我的自私無辜喪命。」
「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當年是怎麼把辰辰生下來的。你不會知道我當年懷著辰辰時的辛苦。你不會懂我和小月那些年的相依為命。他們都沒有了。」
「他們不該死的。他們不該為了我那自私渴望得到的愛情而無辜喪命的。陸寒琛,那麼血淋淋的殘酷事實就擺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之間不止是給撕扯我的傷口,還有我爸媽的命,有我們親生兒子的命,有小月的命。還有那兩個來不及出世孩子的命。陸寒琛,我們之間愛情是六條人命。六條人命啊。我們怎麼還能回去?我們怎麼還能心安理得的回到過去幸福的生活?」
陸寒琛無力反駁,他無力反駁一句。可,不是那樣的。那些都是意外。爸爸媽媽辰辰小月還有那兩個未出世的孩子都是一場意外。他們不該為他們的愛情償命的。
「寒琛,我從十八歲認識你。到如今,已經過去將近十年了。許是這麼多年,只深愛過你一個男人。許是你是刻骨的初戀,所以我花了那麼多年才和你分手。如今,終於分手了。寒琛,我們已經離婚了。就看在我們曾經是彼此初戀,看在我們曾經深愛過彼此,看在我為了生了辰辰,看在我為你懷過孩子的份上,看在我們同床共枕曾經愛過的份上,看在我為你抵命的份上。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