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她從他的懷裡醒過來。
這是她出院後第一天回家,也是第一個清晨。
他說自己是他的妻子。她信了。
因為,不記得任何人了。
她跟著他回家。也許,心裡某處她也是想跟著他回家的。
她純淨的就如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什麼也不知道。那幾天,喬薇她們天天去醫院陪她。但她總是木木的看著,聽著。她聽著她們說那些有趣的事情。
她們誰也不提蘇以沫的曾經。
直到昨天她跟著這個男人回家。這個自稱是她老公的男人。這些天,她見的最多的也是他。
蘇以沫想,她想要好好的,重新的開始生活。
從男人的懷裡醒來,她起身打開窗簾,看著外面。又是飄雪。如那天她在醫院看到的一樣。
她眼神空洞悲涼蒼白的看著。外面那純淨的雪,此刻如她的心一樣。
陸寒琛醒來就看到她穿著睡衣站在窗前看著,他起身從身後抱住她。許是有些突然,也許是不習慣,她身子明顯的抖了一下。
如果昨晚不是他說他們是夫妻,他們早就已經睡在一起了。她也許也是不願意和他一起睡的。
「沫沫,怎麼不多睡一會。」
「我在看雪。你看,下雪了。好白啊。」她說的時候眼神是空洞悲涼又蒼白的。
陸寒琛心狠狠的刺了一下。夜白說過,哪怕她現在選擇性的忘記了。但內心深處還是會被什麼碰觸到。其實,這幾天在醫院他也發現了。
他總是有時候會看到她一個人獨自看著遠方。眼神永遠都是那樣的空洞悲涼又蒼白的。
哪怕她已經忘了。可內心深處的那種錐心的痛也許會永遠的伴隨著她。
這樣的她,讓他很心疼。他想替她抹平心裡的傷。他的沫沫只要像現在這樣永遠的純淨就好。
他輕輕的捧過她的臉,蘇以沫閉上了眼,他淺淺的,輕輕的吻著她的眸子。他想吻去她眸子裡的悲涼與蒼白。
「現在?」
「嗯。現在。」
「好。老公陪你去看雪。」他溫柔的看著她,「我幫你穿衣服,外面冷,別凍感冒了。」
她享受著他的溫柔並沒有拒絕。
天氣冷,外面在下雪。她才小產過去一個多月而已。陸寒琛怕她著涼,給她穿了毛衣,又套上了羽絨服保暖。
蘇以沫就這樣看著他,似乎是在透過看他在看另外一個人一樣。
「沫沫。」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先去洗臉。」
「嗯。」
做好了這一切之後,出門的時候他又給她繫上了圍巾。
「冷不冷?」他詢問。
蘇以沫搖頭,「不冷。老公,我們去看雪吧。我想看雪。」
她想要什麼。他都會滿足她。哪怕是大清早的她要看雪,他也願意陪著她去看。
蘇以沫好像特別的高興,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特別的高興。她高興在雪地上踩來踩去的。
「沫沫,別滑到了。」
她高興的跑過來拉著他一起去踩雪,然後臉上純淨的笑容笑的跟孩子一樣,「老公,你看是不是很好玩?」
「怎麼還這麼調皮。」他寵溺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現在的沫沫,把一切忘記了是好的。現在的沫沫,這樣的她會笑。
「好玩啊。」她笑著回答。「不然等一下太陽出來了雪就融化了。」
他看著她一副貪玩的孩子模樣。是啊。太陽出來了雪就融化了。其實不用等到太陽出來,過一會就有掃地的會把這些積雪清掃乾淨。只是現在還太早了。又在飄著大雪。
他就那樣的看著她孩子般純淨的笑容。
蘇以沫呵呵的笑著,看著飄雪。輕輕的呢喃,「老公,你看,是不是很美?」
「嗯。很美。」其實在美的東西,永遠也不如她在自己的心裡那麼美。他眼裡所有能看到美好的只有她一個。
「沫沫。」他拉住她停下,掃去那落在她頭髮上的雪。只是手一碰就變成了水,沒有了。出來的時候應該拿一把傘的。不然等一下衣服頭髮都要濕了。「沫沫,我們回去拿傘好不好?」
「不好。」她搖頭,「打傘看雪就不是看雪了。」
「乖。你才剛剛出院,身體還沒有好全。等一下會濕了會生病的。」
蘇以沫卻不想聽。拉著他就走。然後微笑的看著飄雪飄落在他們的身上。
她突然停下,眸子裡閃過的又是那種空洞與悲涼的蒼白。她突然輕輕的問,「老公,你說我們這樣走下去,我們會走到白頭麼?」
陸寒琛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間的錯覺。
「老公,你看,我們的頭上都是白雪。我們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會走到白頭?」
「會。」他道:「沫沫,我們會走到白頭的。」
蘇以沫突然笑了,她突然就鬆開他的手就跑,「那我們就走到白頭好不好?老公,我想知道我們走到白頭會是什麼樣子。你來追我。」
她像個孩子一樣在跑。好在穿著雪地靴跑也沒有摔倒。
陸寒琛就走在後面看著。許是看到男人沒有跟她一樣跑起來。蘇以沫也調皮了起來,突然蹲下身,然後就見她跟孩子似的手裡拿著雪球丟了過來。
陸寒琛又怎麼捨得拿雪球丟她身上,他怕她衣服濕了感冒。
可她玩的很高興。
「老公,你也一起啊。」她說,「老公,我想看看我們一起白頭是什麼樣子。」
「好。」
他不忍看到她眼裡的失望,輕輕應了一聲。
陸寒琛也難得的第一次跟個大男孩一樣和他在小區的樓下兩人玩起了雪球大戰。你追我敢,他只是想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而已。
的確,兩人在雪地里待了不用半個小時,兩人頭髮上都是雪。似乎是,他們已經牽手走過了許多年一般,一起慢慢白了頭。
小區里,是蘇以沫純粹的笑聲。還有那漫天的飄雪。似乎是在見證著,他們的重生之後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