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三月初。
「啊……」
「厲承希,你個混蛋……」
醫院產房裡一聲一聲的傳來了喬薇的喊聲。厲承希一直在產房裡陪著她。產房外,厲家一家都緊張的站在外面等著。這是厲家二十幾年來的大喜事。
「寶貝,我在這裡。」
「混蛋……」
「好痛。好痛。我不生了。」
從早上開始,她已經痛了幾個小時了。
厲承希恨不得代替她去受這場苦。他發誓,以後在也不讓她經歷這種痛苦了。
「啊……」
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迎來了嬰兒的哭聲,接著,另一個嬰兒的哭聲也傳來。
「恭喜。是兩位小少爺。」
厲承希看了一眼那兩個皺巴巴的小傢伙,然後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喬薇身上,他吻了吻她的臉,「寶貝,對不起。以後我們在也不生了。」
這幾個月喬薇經歷了太多的傷痛離別死亡難過,這幾個月她哭過,卻在也沒有笑過。如今,看到孩子瓜瓜落地,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笑容。
似乎什麼也不重要了。只要看到孩子,什麼也不重要了。
哪怕是厲承希這個男人,對於她來說也不重要了。
「厲承希,孩子怎麼樣了?」
「他們很好。是兩個小子。」他握著她的手,吻了吻,「寶貝,辛苦了。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說話。」
喬薇也的確很累了。
這幾個月來,一直籠罩著死亡般的氣息。如今,孩子的到來添了一絲生氣還有喜悅。
病房裡。
夜白給男人拔了針,看著蒼白的男人開口,「今天厲承希兒子出生了。兩個都是兒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男人閉著眼不說話。
可以這樣說,從三天前住到醫院來開始,男人就沒有開口睜眼過。
三天前,真的是把他們給嚇死了。誰也無法想像,這個男人會在家吞藥自殺。
他活不下去了。
他不想活了。
如今,他仍然不想活著。
這幾天,一直都是他們輪流看著他,就怕他會在做出其他事情來。他們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敢離開他一步。
「老陸。」夜白又嘆息了一聲。知道自己說什麼他也不會回答。頓了頓,「那你好好休息。」
「你去休息,這裡我看著他。」一直在病房裡沒有開口的唐時風開口說了一句。
「行。晚點言叔和言絕會過來。」
這幾天為了看著陸寒琛,他們幾個可真的是輪流休息。
言澤前幾天看到陸寒琛自殺更是命都去了半條,當時就激動的暈過去了。言澤本來也該在病床上好好躺著的,但這個時候他哪裡有心思躺著。
喬薇也只是在醫院住了幾天就出院了。鑑於現在的情況,喬薇住到了厲家大院,這樣方便照顧她坐月子還有孩子。
喬薇要坐月子,厲承希這幾天一直陪著她。陸寒琛那邊也只是抽空過去看看。但大家知道他現在情況,也不用他過來。
他們這裡還是有人的。除了白天唐時風要上班,夜白有時有手術外。白天都是黎晚清和果果看著陸寒琛的。晚上就是言澤和言絕了。唐時風和夜白兩人都是工作完了然後過來的。夜白這邊還好一點,他在醫院一般只要不需要他手術的時候他都待在陸寒琛病房裡。
周末這天,唐時風不用上班整天和果果都待在醫院裡。言澤言絕夜白黎晚清正好都在。
這次,夏珊珊也來了。
從開學之後,夏珊珊也是醫院學校兩邊跑。她雖然拍了戲,但戲還沒有上,她也沒有去宣傳那些,現在的她並沒有什麼人氣。至於蘇月蘇以沫辰辰出事的事情,如今都沒有傳出去。這部戲也暫時壓了下來久久沒有播出。
原因很簡單,蘇月。
而從陸寒琛出事自殺,夏珊珊也是才知道消息的。她也是來醫院看她媽媽結果遇到了黎晚清,然後聽黎晚清說的。
陸寒琛現在根本就不需要住院了。其實他隨時都可以出院。但他現在這個情況大家就怕他前腳出院,後腳又跟著進來了。所以大家才會此刻都出現在醫院裡。其實就是在想辦法,想要勸勸他。希望他不要在這個樣子來了。
只是,不管大家和他說什麼,他都聽不見去。甚至是,他一直就沒有睜開過眼睛。
沒有了蘇以沫,陸寒琛是活不下去了。
如今,他找不到可以活下去的理由了。
如今,想要陸寒琛活下去,那麼就必須給他找一個理由。給他找一個他還能活下去的理由。
「我能和陸大哥說兩句麼?」夏珊珊看著這個蒼白的男人開口。
如果說,在那場意外里還有誰最痛苦的除了陸寒琛也就只有夏珊珊了。只是,她不如陸寒琛那樣沒有了依戀。她還有媽媽要照顧。還有…
她不能像陸寒琛一樣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陸寒琛還是那樣。似乎是在也沒有什麼能讓他睜開眼,沒有什麼能讓他開口了。
只有的一幕,大家經歷了那麼多天已經習慣了。
「珊珊,他不會開口說話的。」這裡除了黎晚清也就只有果果和她關係最好也是年紀一樣了。
病房裡是一片死寂的沉默,除了沉默也就只剩下了絕望還有死亡的氣息。
那些,都是來自陸寒琛這個男人。
如果說,死了就可以解脫了。那麼,死何其的簡單。
夏珊珊心裡難過痛心蘇以沫的離去,同樣的也痛心難過蘇月和辰辰的離去。曾經,是以沫姐幫了她。如果不是她,自己曾經也要陷入絕望的地步。
這個男人是以沫姐深深愛著的男人。是蘇月的姐夫。
他們希望他活著。
她想,以沫姐也肯定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著。
也許她沒有資格說什麼,但看著這樣的陸寒琛她不得不說些什麼。「陸大哥,以沫姐她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這句話,這些天以來他們也提過。也只有提起蘇以沫這個名字的時候陸寒琛才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反應。但他依舊還是不會開口。
夏珊珊是不想說的,可這段時間而來,她獨自也承受著蘇月他們的離去。他消失的那麼突然,連一句話也沒有給自己。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也想跟著他一起去。我想問問他,難道忘記自己的責任了麼?他…怎麼可以那麼的殘忍?」
陸寒琛還是那樣的一副表情。病房裡,除了哭泣的聲音也就只有夏珊珊自語的聲音。
「我知道你痛苦,我也和你一樣的痛苦。你還可以選擇死,可我呢?我懷孕了。三個多月了。蘇月說,要娶我的。我和孩子等不到他了。我們等不到他了。」她說。
病房裡的人都看著夏珊珊震驚的久久不能回神。陸寒琛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還是那樣的閉著眼一句話也沒有開口。
她繼續說,「你沒有了以沫姐辰辰蘇月,我的孩子沒有了爸爸。當我知道蘇月出事的時候,我也想,我也想像你一樣選擇死。可是,我發現自己懷孕了。這是蘇月留給我最後的禮物。我甚至有想過帶著孩子一起去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可我不能,這是蘇家的孩子。是蘇月的孩子。孩子已經沒有了爸爸,沒有了姑姑,沒有了哥哥,他不能在沒有你這個姑父了。為了他們,我們也要活著不是麼?你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麼?」
她從來沒有想到,在京州酒店的那晚里,他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一起了。那晚之後,她會懷上了蘇月的孩子。
他說要負責。她說不要。
他說要娶自己,她還是不要。
如今,她後悔了。她後悔當初拒絕說不嫁了。他卻消失不見了。唯一所只給自己留下了這個孩子。
夏珊珊淚流滿面的悲傷的看著他,「姐夫,我們活著的人還得好好的活著不是麼?」
夏珊珊也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什麼了。她一樣的難過。孩子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她和蘇月甚至從來還沒有開始戀愛過。她從來也沒有聽到蘇月說一句喜歡自己。他還來不及說愛自己。來不及讓他們有一個開始,他就離開了。他什麼也沒有給自己交代。除了孩子,什麼也沒有。
「珊珊。」
離夏珊珊最近的果果抱住了她。
夏珊珊卻此刻也無助,害怕,悲痛的緊緊的抓著果果的手放聲大哭。
她還不到十九歲,突然有了一段還沒有開始的戀情,有了孩子。可孩子父親卻沒有了。她也不知道該要怎麼辦?
這些傷痛,她只能藏在心裡。如今,看著那個和她一樣痛苦的男人以死的方式結束生命。她在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