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為聲音不大，但也不小，樂檸正好起身，當然也聽見了。

  周燃看了她一眼，這才低聲道：「嗯，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他看向樂檸。

  樂檸擺擺手，輕笑了聲：「快去吧。」

  周燃一頓，「抱歉。」

  樂檸好笑看著他：「抱歉什麼。」

  她認真道：「你趕緊過去，別耽誤了。」

  「我先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

  樂檸認真說：「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不放心。」

  兩人對視一眼，各有各的倔強。

  沉默了須臾，樂檸哭笑不得說：「那我讓阮秋過來接我可以吧？」

  她道：「在阮秋過來之前，我絕對不離開這家餐廳。」

  周燃沉思了幾秒，無奈點頭：「好。」

  他目光灼灼注視著樂檸，輕聲道：「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

  「知道。」

  周燃快速走了，也沒時間讓他在這邊耽擱。

  樂檸盯著他背影看了片刻，盯著看了幾秒後，才掏出手機給阮秋打電話。

  「怎麼啦？」

  阮秋這會正跟朋友在酒吧玩。

  樂檸聽著她這邊聲音，揚揚眉問：「你在酒吧啊？」

  「對。」

  阮秋愣了下：「怎麼了？」

  樂檸咳了聲：「沒事。」

  阮秋哽了下，無奈道：「快說，是不是跟周燃吵架了？現在在哪兒？」

  「外面。」

  「啊？」

  「西餐廳里。」

  阮秋眨眨眼，有點兒懵逼。

  樂檸哭笑不得說：「要不要找初初一起去看電影，你那邊能走開嗎？」

  「能啊。」

  阮秋跟旁邊的朋友笑笑，立馬拿過一側包包：「怎麼不能走了，你在什麼位置。」

  「我把地址發你，出了點事，周燃讓我在這邊等你過來再走。」

  「啊？」

  樂檸言簡意賅地說了下，阮秋「臥槽」了聲：「那我馬上過來，你先別走，注意安全。」

  「好，等你。」

  掛了電話，樂檸沒想到一轉頭還能看到熟人。

  從上次校慶之後，她就再也沒見到過邱偉了。

  兩人對視一眼，邱偉笑了笑說：「好久不見。」

  樂檸「啊」了聲，有點兒意外：「剛剛來的嗎？」

  邱偉搖頭，指了指另一邊說：「來挺久了，看你和周學長交談甚歡就沒過來。」

  聞言，樂檸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淺笑盈盈地：「是嗎。」

  邱偉頷首：「周學長是有什麼事離開了嗎？」

  「嗯，有點私事。」

  關於周燃的工作，只要沒被曝光出來，樂檸都不會拿出來多說。

  她看了眼對面的男人，上次校慶後，樂檸還特意找了以前班級的照片出來看。

  後知後覺的，她才隱約想起了對邱偉的一點點印象。

  邱偉喜歡她，其實算是班級同學起鬨說的，至於真的還是假的，樂檸還真不敢確定。

  邱偉高中時候在班級里屬於是日常被忽略的那種人，但他成績很好，比一般人都要好很多。

  樂檸他們學校，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和有背景的孩子，以及……成績特別優異的。

  當年邱偉好像就是除了樂檸之外，那個年級成績最好的了。

  兩人經常是第一第二輪流換。

  樂檸也不是常勝將軍，偶爾還是會有失誤的，年級第一也經常讓位出去，她去翻看了一下以前資料才發現……她不是第一時候，第一就是邱偉。

  至於是什麼時候傳出來邱偉喜歡她的，她真沒太多印象了。

  隱約地只記得邱偉對她……好像確實挺好的。

  不過那會忙著追周燃，她除了阮秋和季初初還沒忽略之外，其他人都給忽略掉了。

  想著，樂檸還有點尷尬。

  她咳了聲，看向對面的人笑了笑：「你朋友呢？」

  邱偉指著：「先走了，我看到你一個人在這兒，過來打聲招呼。」

  「噢噢。」

  「還不走嗎？」

  樂檸道：「我等阮秋過來。」

  邱偉笑了笑，盯著她看了兩眼說：「我陪你在這兒等吧，從高中畢業之後還真有段時間沒見了。」

  「是啊。」

  樂檸笑著回應：「聽說你現在都是教授了。」

  她真誠道：「恭喜。」

  邱偉頷首：「謝謝，只是混口飯吃罷了。」

  樂檸笑：「不至於。」

  兩人安靜了片刻，樂檸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倒是邱偉找了幾個話題，聊的都是高中生活，她也能接上來。

  到最後，樂檸笑著問：「我上次忘記了，你是在什麼大學念書來著？」

  邱偉笑，語調溫和：「C大。」

  聞言，樂檸眼睛亮了亮，驚喜說：「哇，當什麼專業老師？」

  邱偉：「你還真忘記了？」

  「啊？」

  邱偉剛要說話，阮秋的聲音就出現了。

  「檸檸。」

  兩人轉頭看了過去，阮秋愣了下，看著邱偉驚訝不已：「邱偉？」

  邱偉頷首，起身站了起來。

  「你們聊，我先走了。」

  「……好。」

  看著邱偉的背影消失在餐廳後，阮秋低頭看著她：「怎麼回事，你怎麼還跟邱偉湊一起了？」

  樂檸攤手：「他也在這家餐廳吃飯，看周燃走後就過來了。」

  阮秋對著樂檸眨了眨眼，小聲道：「你也不怕周燃吃醋。」

  樂檸給她一個白眼：「走吧。」

  「去哪兒？」

  「接初初，然後看電影。」

  阮秋：「……」

  樂檸這邊等來了阮秋，周燃抵達也抵達了案發現場。

  夜晚的風轉涼，湖邊更是。

  幾輛車停在路邊，周圍的警|戒|線也全部拉好。

  周燃驅車抵達時候，徐證和謝為等人都在。

  一下車，便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冷風，涼颼颼地。

  周燃過去，謝為快速道：「周隊。」

  周燃神情肅然，低聲問：「法醫那邊出結果了嗎？」

  「出了。」

  謝為沉聲說：「和上次案子一樣，先奸後殺，然後丟進湖裡。」

  他道：「是有人在湖邊約會報案。」

  「多長時間了？」

  謝為頓了頓，看著周燃道：「法醫那邊鑑定，死亡時間是在一天前，但在湖裡應該也待了小半天。」

  周燃錯愕轉頭看向他：「什麼？」

  謝為無奈搖頭：「許智那邊給出的結果。」

  周燃沒吭聲，徑直往屍體那邊走了過去。

  周圍全是警員，警聲不斷。

  漸漸地，天空還下起了小雨。

  周燃擰了擰眉，一旁蹲著的警員道：「怎麼又下雨了，昨天也是，下一晚上的雨。」

  他腳步一頓，看向徐證：「昨天也下雨了？」

  徐證一愣，點了點頭：「是啊。」

  昨天……周燃和樂檸都在S市，他還真沒注意到這邊有沒有下雨。

  「下到幾點？」

  徐證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早上時候才停下的，上午出了太陽，地面全部都曬乾了。」

  他道：「這幾天天氣倒是變化快。」

  周燃點了點頭，表示瞭然。

  許智從一邊過來，看向他：「比上次更狠。」

  他罵了句髒話：「媽的，這人到底是有什麼變態心思！」

  周燃看著面前被泡發的屍體，一股難聞的味道隨著風飄散開，大家也都有點受不住。

  周燃頓了頓，看向他：「報案的人在哪？」

  謝為：「在那邊。」

  周燃走了過去，發現是一對小情侶，這會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取暖。

  他頓了頓，看著兩人：「別緊張，只是了解一下當時情況，你們是在這兒約會發現的？」

  男生點了點頭，連忙說：「對……我們是在這邊約會，然後看到的。」

  他聲音顫抖著，顫顫巍巍道：「真不是我們幹的。」

  女生也哭著：「不是我們。」

  周燃頷首，聲線低沉：「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只是讓你們把當時情況說一說。」

  他停頓了下，看向謝為。

  謝為瞭然，淺聲道：「他們兩人是大學生，在這邊約會。」

  周燃看了眼兩人身份資料，沉吟了須臾：「這種天氣，你們怎麼會在這兒約會？」

  男生愣了下，不好意思道：「……因為我們兩人都沒錢，而且這邊的夜景好，所以就到這邊約會了。」

  他說完，連忙補充說：「我們學校很多同學都在這邊約會的。」

  「這邊……有什麼夜景？」

  周燃轉頭看了過去，隱約能看到不遠處的大都市，是喧鬧的夜晚，和喧鬧的市中心。

  女生吞咽了下口水，輕聲說：「……我們兩人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來這邊約會其實也是瞻仰，想看看對面，也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去對面那種地方逛街約會……」

  他們對未來有很大期許，也渴望自己成為這座城市相對可以隨心所欲的人，但很難。

  到這裡約會，無非是讓自己更有信念一點而已。

  她停頓了下，訥訥道：「而且這裡約會不花錢。」

  「也沒有太多人。」

  這一點倒是。

  周燃環視看了一圈，這就是一個湖，空蕩蕩地，但兩側都有長椅，還有一排為了防止大家不小心掉進湖裡弄的長廊。

  相比較而言，傍晚這裡的風景不錯，也能理解。

  他點了點頭，表示瞭然。

  問完所有信息後，一位警員出現：「周隊，受害者身份初步核實了。」

  周燃轉頭。

  「人叫孫好，是在平安大廈上班的一名設計師，今年剛拿過新銳設計師獎，剛滿二十四歲，小康家庭，剛留學回來不到半年。」

  周燃眯了眯眼，低聲問：「其他資料呢？」

  「都在這兒。」

  周燃伸手接過，在看到資料上顯示受害者身高和體重時候，目光停滯了良久。

  「附近監控全被破壞了？」

  「這一片的監控有，但目前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行。」

  ……

  周燃跟著走了一片現場，即便是有警察之前掃過好幾遍，他依舊沒落下一丁點。

  等全部看完離開時候，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樂檸從外面看了電影回到大院，洗漱休息，周燃依舊沒回來。

  周母聽到消息時候，也是無奈嘆息了聲。

  樂檸揉了揉太陽穴，剛想要去剪個視頻分散下注意力時候，手機震動了下。

  她拿過一看，是微博消息。

  竟然是關於……案子的事情。

  還沒等警方那邊出現結果，就已經有人爆料出來――說湖邊又發現了新屍體，又是年輕漂亮的女人。

  樂檸下意識點開，剛點開，便發現下面很多辱罵警察和兇手的。

  【臥槽兇手是變態吧！】

  【我的媽呀，以後大家出門注意安全啊，太可怕了。】

  【我想說警察是不是該換了呀，都多久了還沒一個結果出來，到底要等多少人死了才有結果？】

  【警察是吃shi的嗎？】

  【前面的網友有病啊，警察也需要調查啊，有的兇手就是牛逼，那能怎麼辦，你以為警察不辛苦嗎？】

  【我只想說……你們在網上逼逼有什麼用，你們到現場了嗎，你們知道警察的辛苦嗎？】

  【舉報那些罵警察的。】

  ……

  樂檸看著，非常不舒服。

  接觸後才知道，周燃他們有多不容易。

  誰不想把案子快速破了呢，問題是兇手過於狡猾，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他們能怎麼辦。

  突然地，樂檸對周燃無限心疼。

  會寒心吧。

  如果警察們費心費力，熬夜偵查線索，卻得到這樣的一個結論和點評，應該都會寒心。

  她看了眼手機，思索了下，還是沒給周燃發信息過去。

  怕打擾到她。

  驀地，房門被敲了下。

  樂檸起身。

  是周母。

  「檸檸，早點睡覺。」

  她含笑看著樂檸，淺聲道：「一般有案子時候周燃都不回來的。」

  樂檸點了點頭：「知道了阿姨，我待會就睡。」

  周母嗯了聲，握著她的手笑了笑說：「說真的，以前周燃從不回家來，無論有沒有案子，都半個月一個月才回家吃個飯。這還是申請調回來了，前兩年時候，我有次一年都沒見到他。」

  聞言，樂檸怔忪了一下，她看著周母：「調回來？」

  周母一愣，看向她：「你不知道嗎？」

  「周燃是今年才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