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爾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順著他的話問道:「現在幾點了?」
謝衍看了眼時間,說:「四點多了。��
「那現在就去吧。」林爾一邊說著,一邊把筆記本拿了過來,撕下了那頁列著清單的紙,「晚上逛商場的人就多了,到時候還得在收銀台排隊。」
「行,走吧。」謝衍隨手揉了下她的腦袋,接過了那張清單。
兩人乘著電梯到了負一層的地下車庫。
出了電梯,林爾才發現自己忘拿手機了,她摸了摸口袋,腳下的步子隨之一停。
「怎麼了?」謝衍也跟著她停了下來。
「手機好像忘拿了。」林爾把兩個口袋都摸了一下,發現都沒有。
「在樓上?」
「嗯。」林爾點了下頭,「我再上去一趟。」
她說著,朝電梯的方向轉了個身。
謝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我去拿吧。」
「不用,我上去就行,你不知道我放哪兒了。」林爾朝停車場的方向隨手一指,「你先去開車,我馬上就下來。」
這會兒沒人下來,電梯還在負一樓停著,來回一趟也就幾分鐘的時間。
沒一會兒,謝衍就收到了林爾在手機上發來的消息:【你平時戴的那個帽子放哪兒了呀?】
謝衍回復道:【玄關,上面的第二個壁櫃裡。】
林爾:【噢,看見了。】
林爾:【我這就下去。】
謝衍回了個「好」字,然後收起了手機。
他沒往停車場裡面走,就站在電梯口不遠處的承重柱前,等著林爾下來。
地下車庫裡五米一個白熾燈,光線顯得極為昏暗,因為地形空蕩而寬闊,一點兒細微的聲音也可以傳播的極遠。
停車場裡車輛來來回回的進出著,更深的地方,偶爾也會傳來模糊不清的說話聲,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就夾在其中。
車庫深處,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從裡面緩緩駛來。
謝衍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無意間瞥見那車好像沒有上車牌。
他微微偏頭,輕眯了眯眸,正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時候,那輛桑塔納忽地換成了遠光燈,車速也跟著瞬間提了起來。
遠光燈光線的明亮而刺眼,穿透力極強,晃得人完全睜不開眼。
謝衍稍稍側過頭去,抬手擋了下強光。
視線一旦被遮擋住,聽覺就發揮起了極大的作用,發動機的那種特有的轟鳴聲在耳邊清晰起來。
「謝甜甜——!」
轟鳴之下,謝衍驟然聽見電梯口傳來的一道急而短促的驚喊。
是林爾的聲音。
謝衍還沒來得及抬頭,眼尾的餘光只瞥見了撲過來的一道人影。
那人影橫衝直撞地撲進了他的懷裡,力度大得甚至帶著他整個人都往後踉蹌著退去。
謝衍下意識地將她抱在了懷裡。
林爾完全是憑著自己本能的反應,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先撲了過來。
曾經因為賀寅嫌她做飯難吃而特意去學的泰拳,在此時終於派上了用場,打人不打人的先不說,起碼因為泰拳而鍛鍊出來的身體反應速度是在線的。
林爾一個飛撲過去,死死抓著謝衍的肩膀,順著他被撞倒的方向就地一滾,險險避開了那輛像是失控的桑塔納。
一片狼狽不堪的混亂中,空氣里清晰地傳來了「咚」的一聲悶響,林爾「嘶」地出聲,也不知道是撞到了哪兒,她只覺自己的腦袋一懵,眼前接著就黑了下去。
剛巧有對年輕的夫妻從電梯裡出來,目睹了這驚險的一幕,女人立時驚叫出聲。
男人一愣,立刻拿了手機出來,打算報警。
女人連忙拽著男人跑了過來,驚呼著:「先打120再報警,救人要緊!」
地下停車場裡的人聽見這邊的動靜,也都急急忙忙地都奔了過來,眾人七嘴八舌地叫嚷開了,現場亂成一團。
「剛才那輛車呢?」
「有沒有人看見車牌號?」
「沒注意,只看見了那車好像是黑色的吧?」
「報警了嗎?」
「報了報了,救護車也馬上就到!」
……
林爾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了。
頭還暈著,後腦勺傳來一陣陣的鈍痛,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指尖摸到了一個鼓起來的包,疼得她臉皺成了一團。
病房裡,林亦安和謝衍都在。
謝衍垂著頭,坐在一旁的陪護椅上,額前的黑髮落了下來,影影綽綽地遮住了他的眉眼。
林亦安站在不遠處的窗台前,正氣急敗壞地打著電話,聲音高得幾乎衝破屋頂:「操,這他媽就是故意殺人!停車場那監控顯示得清清楚楚,你他媽當我是瞎的啊?就算把整個江州市給我翻個底朝天,也得把那兩個小狗崽子給我找出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林亦安冷笑一聲,又罵一句:「去他媽的,老子管她是男的,還是女的。來一個,我揍一個,來兩個,我他媽剛好錘一雙。」
「……」林爾緩了緩,一邊聽著林亦安罵罵咧咧地發脾氣,一邊撐著床面,慢吞吞地從病床上坐起來了。
聽到病床上傳來的動靜,謝衍倏地抬起了眼瞼。
林爾歪頭看過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她的腦袋還有些暈,好像磕得不輕,她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然後強忍著不適,朝他伸出了手來。
謝衍沉默地看著她兩秒鐘,這才傾身靠過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林爾指了指床邊,示意他坐下。
謝衍沒動,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半晌,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啞著聲音問她:「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
林爾眨了眨眼,搖頭:「沒有,我沒傷到。」
當時躲得快,那車是擦著她的衣邊兒過去的,只不過摔地上的時候,胳膊肘蹭破了點兒皮,腦袋一不留神也給磕到了停車場裡的承重柱上。
不過也不礙事,就是有點兒頭暈,估計是輕微腦震盪。
病床這邊的動靜也傳到了林亦安的耳朵里。
見林爾醒了,他三言兩語地掛了電話,大步地走了過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