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不能讓人欺負

  下午在醫院那會兒,謝肖和秦柯都不在一樓,但溫淼問候完夏妍的全家之後,就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在群里講了一下。

  只是溫淼說話向來簡潔又跳躍,謝肖也沒太理清楚。

  但並不妨礙他聽懂了最重要的一點:

  ——配型。

  見謝肖提起這事,林爾又挑了幾句重要的來講,謝肖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眉頭卻皺了起來,且眼神里清清楚楚的表達了一個意思:

  ——三個傻逼玩意兒。

  「仙女都是一身仙氣。」最後,謝肖這樣說道,「不要跟傻逼離得太近,免得髒了自己的仙氣。」

  這種完全不符合謝肖性子的話一出來,林爾的睫毛就跟著抖了三抖,然後在高腳椅上笑得東倒西歪。

  謝肖眉梢一挑:「笑什麼啊?」

  林爾忍著笑:「我真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在你嘴裡聽到這些。」

  謝肖淡定道:「這是貓爺的話,我就是潤色了一下而已。」

  林爾晃著手裡的奶啤:「肖仔,你潤色這些也很稀奇啊。」

  謝肖向來話少,這些打嘴炮兒的事都是賀寅溫淼負責的,謝肖秦柯——那是屬於武力鎮壓那組的。

  謝肖對自己的定位也很精準:

  ——一個沉默寡言的,喜歡動手不動口的,江州市普通市民。

  「也沒別的什麼要說的,我就是想跟你說——」謝肖懶懶地掐了煙,垂下來的眉眼依然透著冷淡,「有事大家一起擔著,你也不用怕那三個傻逼。」

  林爾還沒說話,肩膀上忽然搭了一隻狗爪子,緊接著腦袋上又是一重。

  她扭頭一看,是秦柯。

  秦柯仗著自己的身高優勢,將她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的,笑眯眯地道:「是啊,木木,肖仔說的對啊,天塌下來,不還有哥哥們頂著?」

  林爾:「……」

  說話歸說話,下手能不能輕點?

  這十幾年了,她和溫淼的腦袋沒被他給擰掉,可真是個奇蹟。

  秦柯又說:「木木,你要記住,你這兩個哥哥——」

  說到這裡,他想起了謝肖的年齡,謝肖要比林爾小几個月,又改了口:「你的這個哥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後又指了指謝肖,繼續道:「還有你的這個看著像哥哥,其實是個弟弟的弟弟——」

  「……」謝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是哥哥,還是弟弟的,有必要說得這麼清楚嗎?

  「——都還是非常可靠的。」秦柯故意忽略掉了謝肖的眼神,笑眯眯地把後半句話補完。

  「我知道你可靠了,但是——」林爾終於扯下了他的手來,面無表情地說,「快住手吧,狗爺,我的腦袋快被你揉禿了。」

  秦柯:「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謝肖把菸頭丟了,拿著手機起身:「這麼多年來,秦狗終於說了句人話。」

  「嘖,你這是什麼話?」秦柯走過去,一勾他的脖子,「我平時說的就不是人話了?」

  謝肖懶得搭理他,敷衍地道:「還行吧,就是這次稍微更像人了一點。」

  秦柯揚了揚眉梢,不滿地「嘖」了一聲:「我本來就是人。再說了,老子罩了那麼多年的姑娘,總不能隨便就讓人欺負了去吧?」

  「好。」謝肖欣慰,「又來一句人話。」

  秦柯:「……」

  沒在這兒待多久,秦柯看了眼手錶:「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們也撤了。」

  林爾跟著站起來:「你們怎麼回去?」

  秦柯從兜里掏出車鑰匙來,上下拋接了兩下,道:「我和肖仔開來了弦姐送的那輛小三輪。」

  謝肖瞥他一眼,糾正道:「是你開來的,我是坐車的那個。」

  秦柯:「沒什麼區別啊。」

  「要走了嗎?帶著我啊。」賀寅想起了被暈車支配的恐懼,對打車回家心裡是一萬個不情願,「我也坐三輪。」

  賀寅像抓小雞崽子一樣,一把拎起了還蹲在地上撿唱片的溫淼,腳不沾地的就要往門口跑:「等等我們。」

  「弦姐的那個三輪?」溫淼回憶了那個小三輪的體型,一臉懷疑地道,「就那個小破三輪,能載這麼多人?」

  賀寅:「沒事,我坐肖仔身上,讓肖仔抱著我,肯定能給你騰出來個最寬敞的地兒。」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謝肖:「……」

  謝肖沒什麼表情地回過頭來,誰他媽要抱你啊???

  賀寅權當沒看見。

  秦柯拿著車鑰匙去開車鎖,謝肖單手插兜地站在台階上,上車之前又回身揉了下林爾的發頂:「走了,有事招呼。」

  林爾挑了下眉梢:「我還跟你們客氣啊?」

  謝肖笑了一聲:「那就成。」

  林爾站在門口,倚著牆目送著他們上了車,幾個人的吵鬧聲清晰地從小破三輪里傳了出來。

  溫淼:「河馬,你的馬蹄子踩我腳了!」

  賀寅:「別急別急,我現在沒地兒放腳,嘶——哎呀我操,車頂碰我頭了!」

  溫淼:「彎腰啊大哥!你直挺挺地杵著幹嘛?當棺材板嗎?」

  秦柯:「坐沒坐好啊?都系好安全帶,我要開車了啊。」

  溫淼:「這破車還有安全帶???」

  謝肖:「醒醒,你就開了個破三輪,還把話說得這麼高大上?」

  溫淼:「河馬,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的馬蹄子踩我腳了!」

  賀寅:「哎呀我馬上馬上,肖仔坐好了嗎?趕緊過來抱我!」

  謝肖:「……嘶,你他媽坐就坐,別亂動行嗎?你的馬頭磕我下巴了。」

  秦柯:「好了好了,準備走了啊,三,二,一,啟程——」

  這輛處在報廢邊緣的破爛三輪車承受著它不該承受的重量,像個老態龍鐘的大蝸牛似的吱呀吱呀地上了路。

  林爾目送著這輛即將散架的小三輪緩緩出了庭院,溫淼賀寅吵鬧的聲音也漸漸遠去,林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了屋裡。

  大概林亦安留給她的最珍貴的東西,不是金錢,不是房子,也不是顏值,而是她的這群朋友。

  無論哪時哪刻,無論發生了什麼,他們總會不問緣由地站在她這邊。

  而且會永遠站在她這邊。

  自幼相識,吵吵鬧鬧了十幾年,卻從沒生過氣。

  他們是她的鎧甲,他們在的地方也是她的另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