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靠窗的一個女孩子應聲站了起來。
林爾手中的筆尖一頓。
啊?
還得說說對母親的深刻印象?
能不能改成對父親的深刻印象啊?
要是說起林亦安來,她能列出來一整張A4紙,但說起她媽,林爾就沒什麼興趣了。
眼看著前排的同學挨個挨個的站起來,林爾莫名地有點兒煩躁,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了幾道無意義的線條,她皺了皺眉,忽然把筆記本給合上了。
將筆記本重新塞回書立架上,林爾抬頭的時候,眼尾的餘光一瞥卻是看到了謝衍的表情。
她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看他。
謝衍正微微偏頭望著窗外,臉上的表情是一種不近人情的漠然。
林爾稍稍一怔,謝衍其實很少會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不論開不開心,他臉上總會帶著點兒不走心的笑的,就像是習慣了似的。
林爾的眸光一閃,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忽然伸手過去,筆帽在他露在外面的腕骨上一戳,叫他一聲:「謝甜甜?」
謝衍回過神來,落在窗外的目光輕輕一頓,而後撇過頭來看她:「嗯?」
他垂眸看過來的時候,烏黑的眼睫像是鴉羽一樣垂墜下去,藏在雙眼皮褶皺里的那顆淚痣若隱若現。
林爾伸手往他桌肚裡摸,邊摸邊說:「把你的傳家寶拿出來。」
謝衍:「?」
謝衍茫然了一瞬:「傳家寶?」
他什麼時候有傳家寶了,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林爾乾脆自力更生,往他那邊靠了靠,繼續往他桌肚裡摸:「就是你那本老黃曆啊。」
走哪兒都不離身的帶著它,不是傳家寶那是什麼?
「……那不是傳家寶。」謝衍非常直接且大方地且表示道,「不過,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林爾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了,把老黃曆拿了出來,放到了桌面上,然後抬頭拒絕了他:「不,我不要,我就偶爾看看就行。」
天天這玩意兒,吃不消。
說著,林爾把日期翻到今天,低頭看了一眼。
今天的老黃曆果然也沒有讓她失望,只見上面白紙黑字的寫著:
——今日宜失眠,宜奉承同桌,宜吹牛逼,宜掀女朋友裙子;忌嘔吐取樂,忌去百度上看專家解夢,忌穿美少女戰士內褲,忌同時和兩個男人交往戀愛。
林爾若有所思地目光久久停在了「忌穿美少女戰士內褲」的這一條上。
半晌,她支著下巴問謝衍:「謝甜甜,沈妄是不是也有本老黃曆啊?」
「……沒有。」謝衍不用問都知道她在想什麼,「我買這本老黃曆的時候,那個小販說,我這是孤本,天底下就只有我這一本。」
「……」
神他媽孤本,真是為了賣東西,什麼瞎話都能編出來。
前面幾排的同學陸陸續續的都回答完了問題,已經輪到前座的時桑了。
時桑站起來,開口就說:「我對我媽最深的印象就是,我媽切的西瓜上總有蔥味。」
這話一出來,班裡的同學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憐的盟友一般,紛紛附和了起來:「我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