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神色漠然地微微側過頭來。
他的眼珠顏色極深,那是一種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沒有一絲光亮,濃密長睫覆壓下來的時候,眼底現出兩道晦暗的陰影。
那雙冷漠又乖戾的黑眼珠就藏在那兩道深淺不明的暗影里。
朋友被這眼神嚇得一愣,伸出去的手也跟著僵在半空中。
謝衍鬆了力道,避開她伸過來的手,眼底的反感情緒半分不掩。
「別碰我——」他嗓音低冷地道。
謝衍說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下頜微微收緊,側臉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神情看起來帶著種說不出的冰冷。
朋友的表情又是一僵。
他們站的這個地方離十字路口很近,前面幾米開外就是步行街的入口,隨著交通指示燈的由紅轉綠,人行道對面涌過來烏泱泱的一群人。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力,已經有人在附近停了下來,好奇又小心地往這邊張望著。
早在徐暖朋友出聲的時候,林爾就兩步走上了前來。
她占了身高優勢,單單是往那兒一站,什麼話都不用說,壓人的氣場就出來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姑娘現在氣壓很低,為了防止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周圍幾個停下來看熱鬧的行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開了兩步。
林爾兩步上前,趕在朋友碰到謝衍之前,一把架住了她伸向謝衍的手。
林爾眼風一掃,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冷嗤道:「男人不能打女人,那我能不能打?」
朋友陡然打了個哆嗦,立刻噤了聲。
另一個朋友似乎還想說什麼,林爾一個眼神看過去,朋友無聲地動了動嘴唇,縮著脖子把要說的話乖乖咽回了肚子裡。
唯一對外界的這一切好似無所察覺的人就是徐暖了。
和上次林爾看到她的時候相比,她的精神狀態差了很多,對外界的反應遲鈍了不少,就像是一台原本平穩運轉著的機器忽然被人加足了馬力,強行高速運轉起來,以至於有些不堪負荷。
林爾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高跟鞋,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她這高跟鞋要是砸在徐暖的腦袋上,是不是會直接把她給砸開瓢了。
朋友的心裡已然生了怯意,再加上是她們這邊先動手,理虧在前,於是就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拉著徐暖離開。
只是徐暖不肯。
即便被兩個朋友死命地拉著,徐暖仍是眼睛死死地盯著謝衍,然後從牙縫裡擠出了支離破碎的兩個字:「野種。」
林爾的眼睫倏然一抬。
時隔多日,再次從女人的嘴裡聽到了這兩個字。
野、種。
呵。
林爾安靜了半秒鐘,接著睫毛一彎,眼邊露出了個不達眼底的笑容。
她冷不丁地把謝衍往自己身後一推,然後跨步上前,直接單手扯住了徐暖的衣服,另一隻手壓在她的頸後,強迫著她往後退。
四周駐足下來的行人紛紛向左右兩側避讓開來。
直到退到街側的法桐樹下,退無可退,林爾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