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
林爾身體裡的生物鐘向來準時,一向是早晨六點多才啟動喚醒功能,她很少會在半夜醒來。
大概這次是黑猩猩的臉太可怕了。
林爾用手腕上的小皮繩隨意綁了下頭髮,起身下了床,空調的風吹的太燥,嗓子有些發乾,她想去喝口水。
路過謝衍房間的時候,林爾習慣性地看了一眼,隨即腳步微微一頓。
他臥室的門沒有關上,只是虛虛掩著,從門縫中透出了昏暗的微光。
這麼晚了,謝衍還沒睡嗎?
這樣想著,林爾朝他房間走過去,在他門口停下。
「謝甜甜?」她敲了敲門,試探著叫了一聲。
房間裡沒有回應。
林爾又敲了兩下,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謝甜甜,你睡了嗎?」
依舊是沒有回應。
所有的沉默在她這裡就算是默認了,林爾遲疑了一下,敲門的手順著房門往下滑,落在門把手上,她輕輕把門推開了,探著腦袋往裡面看了過去。
臥室都是小開間的設計,裡面也沒什麼遮擋物,一眼看過去所有東西盡收眼底,林爾的視線首先落在了床上。
床上沒人。
她環視一圈,又朝洗手間看去,洗手間的燈關著,裡面也沒人。
林爾疑惑地眨了眨眼,這大晚上的,他跑哪兒去了?
林爾關上門退出來,繞過客廳,去玄關處的看了眼,門還反鎖著,沒有被人打開的痕跡,看來謝衍沒有出去。
她開了客廳的燈,又四處環視一圈,還是沒有看見謝衍的身影。
林爾站在玄關處沒動,歪頭想了想,而後把視線落到了通往二層的旋轉樓梯上。
去二層了嗎?
林爾記得那個前台小姐姐好像說的是二層是什麼室內游泳池的,這大晚上的,謝衍該不會跑上面游泳去了吧?
……不會不會,這不是正常人能辦出來的事兒,林爾在心裡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
雖然她有時候覺得謝衍是有點兒變態——比如說內褲事件,但他應該還不至於這麼變態。
隨手關了玄關的燈,林爾轉身往旋轉樓梯處走,想去二層看一看。
旋轉樓梯的樓梯口正對著二層的陽台,陽台與內室之間以一層透明的摺疊門隔開,中間也沒什麼障礙物,南北通透的戶型。
林爾踩著樓梯上了二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陽台上的謝衍。
他背對著她,沉默地靠著欄杆站著。
長久而無聲的一個姿勢。
他周圍的雪下了一重又一重,落的溫柔又悲傷,獵獵的山風連帶著肆意飄灑的雪好像融進了他的靈魂里,永遠都不會停。
這一瞬間,林爾又覺得自己看到了那個獨自撐著傘站在路邊的小孩,他就這樣清醒著任由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林爾的瞳孔微微一晃,她輕抿了下唇,而後毫不猶豫地朝他走過去,唰地一下拉開了隔絕陽台的那道摺疊門。
門拉開的那一瞬間,迎面而來的風雪攜夾刺骨的寒意就盡數灌入領口,林爾不由得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