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桑順口接了句:「你爸生病的時候,你沒照顧過嗎?」
「沒有。」林爾搖頭,「我爸的身體壯實的跟頭水牛似的,從沒生過病。」
「……」時桑換了個問法,「那照顧你媽媽?」
林爾說話更乾脆了:「我沒媽。」
時桑一愣。
她的表情有點厭倦,透著幾分冷,看不出來她說的這是一句玩笑話,還是在說真的。
林爾卻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吃完藥,謝衍懨懨的又趴在桌子上睡。
他閉著眼睛,睫毛壓下一片晦暗的陰影,呼吸聲很輕,整個人悄無聲息的,像是要睡個天荒地老。
上晚自習之前,林爾不放心地又去摸他的額頭:「怎麼還是發燒啊?我感覺那藥好像沒什麼用,他額頭怎麼更燙了?」
為了增強自己話里的說服力,她還用了個比喻。
「我覺得植物大戰殭屍里的太陽花都沒他現在的體溫高。」
時桑:「……」
繼奧特曼之後,他爾爺那裡又來了個無處不在的植物大戰殭屍。
「這樣燒下去也不行啊。」時桑看了眼前面的掛表,想了想又說,「要不,還是去醫務室打個點滴吧?」
「行,那我帶他去吧。」沒在磨蹭,林爾點了點頭,直接扯著謝衍的胳膊把他給叫醒了。
這個時間,醫務室里人很少,除了幾個正在打點滴的學生之外,就留了兩個值班醫生在。
知道謝衍喜歡安靜,林爾特意找了個單間,等校醫給謝衍打上點滴,林爾把小房間的門給關上,又從窗台下面搬了個椅子過來,輕手輕腳地坐到了床旁邊。
醫務室里沒有人說話,房間就靜了下來。
林爾趴在床邊上,有點無聊地單手托著下巴,歪頭瞅著謝衍。
謝衍睡的很沉,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烏黑濃長的睫羽如同七月流火般地垂墜下來,在眼底拉扯出了兩道纖細又狹長的陰影。
這樣子的謝衍和他平時所表現出的模樣截然不同,那些流於表面的玩世不恭盡數散去,臉上總帶著的散漫神色也消失了個乾淨。
整個人像是個陳列在商場展櫃的陶瓷人偶,看起來精緻又脆弱,雖然漂亮,卻沒什麼生氣。
林爾看了沒一會兒就挪開了視線,人家長得再好看也不能這樣老是盯著看啊,而且還是趁他睡覺的時候。
這不就是她老爸所說的那種電車痴漢的行為嗎?!
想清楚這一點,林爾非常自覺地別開眼去,伸手探進口袋裡,想拿出來手機玩,指尖卻摸了個空。
她的動作一滯。
來的時候太匆忙,手機好像被她丟桌肚裡了,沒拿過來。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就是了。
在醫務室陪護病人其實是一件很考驗耐心的事,林爾上次去醫院陪護,還是……哦,沒有,仔細想想,她還沒在醫院陪護過。
林美人的身體壯如水牛。
任由大腦放空了一會兒,林爾連打了三個哈欠,就在她快要倒頭睡著的時候,托著側臉的手一滑,一頭磕到了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