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限定心動
百日誓師大會剛好錯過去,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三個月。
其實學校一般不會支持跳級高考:一來沒人能保證高二跳級學生穩定發揮,二來會影響來年升學率。
但學校架不住這倆人的成績好得離譜,梁家的背景又擺在那兒,阻止也沒意義。
而且許昭意被破格錄取後,又答應參加高考,學校合算了下,的確是個出名出風頭的好機會,也就讓了步。
會考沒什麼難度,也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兩人考試結束後就辦理了跳級手續,專注備戰高考。
「我以為你倆模擬吊打高三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還有跳級。」
鍾婷正幫許昭意收拾東西,「行為太牲口了。」
「我欣賞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許昭意沒太大觸動,頭也不抬地將筆記碼了兩下,摞在一旁。
「少來,您還嫌不夠出風頭吶,」鍾婷翻了個白眼,將手機遞給她,「你倆連cp名都有了,你自己看看。」
許昭意漫不經心地晃了眼,動作微微頓住。
可能早戀後雙雙跳級的發展太空前絕後,消息炸裂了,跟插了翅膀似的傳遍各大高中校園。
表白牆和論壇直接屠版,幾乎刷成了梁靖川和許昭意的個人貼吧,什麼稀奇古怪的帖子都有:《燕京一中兩大傳奇的封神時刻》、《進來見證你區逆言靈,小情侶複合現場》、《兩億cp情侶樓倒數》……
許昭意反應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兩億」的兩是梁靖川的梁,億是許昭意的意。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劃拉了兩下,還翻到一篇周更連載帖子,【原創】《限定心動》[校園/高甜1v1/大佬×白月光/後期有h]。
何止cp名,同人文都有了,還他媽是有肉的同人文。
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本來校園線上平台的傳統是不支持磕bg、不准舞早戀,但是你倆行為太逆天,成為本校第一對被承認的情侶,直接載入史冊。」
鍾婷搖了搖頭,看了眼許昭意,「我對你倆早戀無感,但談戀愛還有精力跳級,真的離譜。」
她忍不住感嘆,「離譜到我對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懷疑。」
許昭意將手機遞還,「你不應該懷疑世界,你應該懷疑咱倆的1/4血緣關係。」
「嗯?」
鍾婷反應過來。
「你沒發現嗎?」
許昭意緩慢抬眸,眼神耐心又憐憫,語氣還一本正經,「你姐我的能力和智慧,在你身上完全沒有體現,所以咱倆1/4的血緣關係存疑。」
鍾婷愣了下,抄起手邊發課本砸向她,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好啊你許昭意,居然消遣自己可愛的妹妹!」
許昭意閃身避過,懶得跟她爭執,頭也不回地跑掉了,「收拾完了別忘記鎖門,可愛的妹妹。」
「以後有事別叫我!」
鍾婷沒追上她,沒好氣地在原地跳腳,「我看我就是不夠變態,才跟你這種人格格不入。」
稀薄的暮色漸深,白日折進來的光亮,緩慢地挪出玻璃窗外,黑板上的倒計時被擦了又改。
從89開始,一日日縮短。
畢業班氛圍很緊張,三點一線的生活,單調又忙碌,新班級也全然沒有先前的班級鬧騰。
時間太短暫,就算再胸有成竹的事也會被重視起來。
許昭意有自己的複習模式,不需要題海戰術,該刷的題型她平時就踏實搞完了;只回顧課本查漏補缺,串這幾年的知識點,研究近幾年卷子,和有望變成考題的社會關注點。
一切都有條不紊,一切都在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
吹不起褶皺的日子,因為陪在身邊的人,一樣熠熠生輝。
六月份的高考在學子或期待或焦躁的心情中,如期來臨。
湛藍的天空如洗,艷陽高照,絲絲縷縷的薄雲遊弋,近幾日燕京的天色很好,難得打破了「每逢大事必下雨」的定律。
考場外警戒線已經拉開,馬路兩側人山人海,路面被烘烤得熱騰騰,到處悶熱得讓人窒息。
許昭意撐開遮陽傘,下車後步行過去。
還沒過馬路,就聽到有人驚喜地喚她。
「許妹,這邊這邊!」
宋野隔老遠就眼尖地鎖定了她了,揮動了兩下手臂。
他似乎還嫌不夠顯眼,索性搖著小紅旗,踩著小板凳,在上面跳了跳,看得人觸目驚心。
許昭意怔了下。
馬路對面連著搭了三個大型遮陽傘,底下桌椅、風扇、飲水機一應俱全,二十班同學來了大半,坐在小馬扎和泡沫墊上,閒聊和打遊戲。
不止有粉圈常見應援牌,還有小紅旗和兩條橫幅——
【大美二十,法力無邊。
川哥昭姐,橫掃萬千。
】
「這也太誇張了吧?
誰掛的撕逼橫幅,趕緊給我摘了,」許昭意視線逡巡了圈兒,情緒有些複雜,「怎麼都在這兒?」
「你們一考試我們就放假啊,反正閒著沒事,來給你們加油助威。」
趙觀良正翹著二郎腿打遊戲,頭也沒抬,「來,小仙女兒,坐下來體驗一把家人的溫暖。」
「大夏天體驗個狗屁的溫暖,許妹過來吹風扇。」
體委拆他台,將小板凳拖到風扇前。
「你們哪來的電啊?」
許昭意詫異地落座。
「老趙搞的發電機,還搞了隨身wifi,」宋野悠哉悠哉地在平板上找電影,「咱們班還在學校對麵包了家飲料店,提前訂了餐廳,絕對會為我們優先提供服務。
牛逼吧?」
「還有熱心市民小何,提供了零食服務。」
小胖子何帆拎著兩大袋零食,嘩啦往桌面上一甩。
許昭意真是驚了。
外面都是熙熙攘攘,家長和老師在跟學生殷切叮囑,不過俞女士和鍾女士都沒來。
一個嫌熱也怕麻煩,飛國外看時裝秀去了;一個認為瞎操心多此一舉,早上電話叮囑了兩句,根本沒回國。
她怎麼也沒想到,為她等在考場外的,會是這幫同學。
正在說話間,身後清晰地傳來熟悉的一聲。
「怎麼都湊在這?」
梁靖川懶洋洋地靠著撐杆,就站在遮陽傘邊緣,光影的交界處。
少年身形勁瘦修長,微潤的額發下眸色疏淡,五官立體而冷然。
刺眼的光線從他身後劈落,整個人埋進遮陽傘下的陰影里,莫名有種散漫又輕佻的性感。
許昭意安靜地看了他兩秒,忽然踏前一步,伸手抱了抱他。
「哇哦,什麼情況啊?」
「請某對情侶注意點,青天白日有傷風化,不怕被群毆啊?」
「要不要我按頭小分隊出馬?」
周遭的起鬨聲此起彼伏,意味深長地調侃瞬間連成一片。
「怎麼了?」
梁靖川身形頓了下,單手攬住她,嗓音低下來,「你考試緊張?」
「我緊張什麼?」
許昭意從他懷裡抬眸,彎了彎唇角,「我就是借著考場一日游,給其他學子送痛苦的,應該別人緊張。」
她眨了下眼,「不過你得好好考,所以幸運女神給你個擁抱。」
「別人都是給個吻,到你這兒就貶值成擁抱了。」
梁靖川輕哂,眸色深了深,「真沒誠意。」
他鬆開她的同時抬手扶上她的頸側,冰涼的手指捏住她的耳垂,輕輕碾了碾。
意態有些輕慢,並不領情。
「這麼多人看著呢。」
許昭意拍開他的手,「你能不能等考完了,再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
「擔心我考不好?」
梁靖川半垂著視線,不答反問道。
「你想多了,我巴不得你分數比我低。」
許昭意輕聲嗤他。
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耿耿於懷三個學期了,還惦記呢?」
「輸的又不是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許昭意面無表情地抬眸,「拜你所賜,成績上的一小步,成為了我人生的一大步。」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梁靖川嗓音略沉,懶洋洋地低笑了聲。
「你沒覺得自己特壞嗎梁靖川?」
許昭意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語氣有點不爽,「考試前都在懟我,想battle到底啊?」
「是到老。」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忽然接道。
許昭意抵在他身前的手指頓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睫毛微微一顫。
battle到老,抑或是白頭到老。
在她晃神時,梁靖川低頭,毫無空隙地跟她糾纏了幾秒。
「考試順利。」
梁靖川懶洋洋地直起身來,湛黑的眼眸沉了沉。
他抬手揉亂了她的長髮,低緩的嗓音格外抓耳。
許昭意稍怔,直勾勾地看向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他吻過的唇角。
「走了。」
梁靖川微妙地彎了下唇角,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似笑非笑道,「再這麼看著我,我會覺得,你是在向我索吻了。」
許昭意耳根一熱,無聲地推了下他的肩膀,「無聊。」
「還能不能行了,大庭廣眾呢,注意著點。」
體委拍了拍桌面,似真似假地憤怒道,「單身狗都沒人權唄?」
「聚眾殺狗了,我要報警。」
宋野在旁邊跟他一唱一和,掐了掐人中,「我不行了,還是先給我打個急救電話,我酸死了。」
「行了行了,馬上考試了,大家別鬧他們倆了。」
徐洋及時喊停,在一旁爽朗地笑了笑,「老徐不在這個考點,不能過來了,他讓我給你倆捎個話,好好發揮別緊張,你倆永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他輕咳了聲,「還有個我個人的提議,等你倆考完了,咱們班聚會。」
促狹的調侃瞬間被逆轉,新一輪的歡呼蓋過了先前的起鬨。
「大美二十班萬歲!」
「祝川哥許妹凱旋!」
周遭或探究或羨慕的視線聚攏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都參加高考。
二十班的同學湊在一塊,幾十隻手搭在中間,鏗鏘有力地喊出口號,氣勢氣吞山河。
「加油,加油,加油!」
真的太他媽煞筆了。
許昭意懷疑自己被同化了,她竟然從這票人身上,看到了朝氣蓬勃和意氣風發。
所以她拉著同樣不耐煩的梁靖川,加入這場中二又幼稚的行為。
遠處咔嚓一聲。
在盛夏的熱浪中,微風徐徐而來,捎帶著不知名的花香,和冰鎮汽水濺出的虛白水霧,沁人心脾。
仿佛這一生的日升月沉、風花雪月,都在此刻定格。
你我的來日方長處,亦是鮮衣怒馬少年時。
——
考場內格外安靜。
今年的作文題目二選一,話題作文「青春」,和提供了一段寓言故事的材料作文。
題目要求還是熟悉的「自擬標題,自選角度,確定立意,不少於800字」。
考生全神貫注地答題,除了筆尖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桌椅摩擦聲,幾乎聽不到動靜。
許昭意略微思量了幾秒,提筆寫下題目,《青春不朽,向陽而生》。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在方格紙上寫下規定要求的文章。
王爾德曾說,青春是唯一值得擁有的東西。
但我不想寫張愛玲的「出名要趁早」;不想寫杜拉斯的「青春正好,及時行樂」;也不想寫王國維的「一事能狂便青春」……此刻,只回憶我的青春。
】
挺任性。
許昭意這次沒有寫中規中矩的議論文。
也許是她骨子裡輕狂肆意,也許是自願考試沒心理負擔,反正她就是忍不住,想給自己這一年多的時間,留下點痕跡——
二十班真的是她待過的,氛圍最好的地方。
男生雖然特能鬧,跟其他高中的學生一樣中二,喜歡逞英雄出風頭,平時也會打架鬥毆進網吧,很幼稚。
但他們護短,會一致對外,為班裡的小同學出頭。
女生會為一點小事彎彎繞繞,卻也會因為喜歡共同的明星和電視劇成為好朋友。
也許沒人好得那麼完美,卻也沒人那麼壞。
老徐是個佛系的班主任,大概教語文的都看著清風正骨,明明家裡有礦,但永遠抱著土裡土氣小水杯,沒什麼存在感的站在附近,遺世獨立。
還有喜歡「長篇大論」訓人的炫邁,漂亮到暴躁的滅絕師姐,拿著江蘇土特產江蘇卷「欺負人」的數學老師……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過了籃球賽、春遊爬山、運動會、校園文化祭這麼多精彩時刻,遇到了自己想執手一生的他,還有眷戀的人和事。
她的青春,和他有關,但又不止和他有關。
【青春也許枯燥,但我們向陽而生,不失落於生命之將老,不介懷於旅途之坎坷。
即便再平凡的青春,也可以不朽。
】
夏日的蟬鳴聲聲入耳,鐵絲網上的野薔薇開了又敗,炙熱的風捲起窗簾,放任烈日的一小束光悄悄溜入。
刺眼,也明亮。
周圍還有人在奮筆疾書,許昭意在試卷上寫下最後一行字:
【此刻,交卷。
】
——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整個考點烏泱泱的,十分嘈雜。
被撕碎的書本紙片從頂樓飄落,風卷著它在校園上空迴旋,像放飛了白色紙鶴,紛紛揚揚,好不壯觀。
青春結束了。
青春,也剛剛開始。
二十班的同學提前訂好了私房菜和KTV,平時不太愛湊熱鬧的老徐和其他老師都在。
私房菜那家店風格迥異,金屬油漆碰撞出來的色調,進門的位置像上世紀的唱片館,朋克風的裝修,甚至有那種黑色髒標的盤,酷到沒朋友,但遭到了老徐的唾棄。
家裡有礦的人民教師老徐,推了推眼鏡,抱著土氣的小水杯在門口嘆了口氣,沉痛的表情讓學生分不出來——
他是鄙夷年輕人炸裂的審美,還是鄙夷窮人寒磣的消費。
「老徐這種有錢人,根本不知人間疾苦,他上次請客消費五個零,正常人接受不了好嗎?」
宋野有點心肌梗塞,「我第一次感覺到,我跟老徐不是一個階級。」
「請你清醒點,朋友。」
文娛委員慢悠悠補刀,「你跟老徐不是一個階級,不止體現在財產上,還有智商上。」
「……」宋野挽了挽袖子,「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打女的?」
三分鐘後,宋野被追的滿院子跑,邊跑邊喊「姐姐饒命」。
「慫貨。」
趙觀良吃雞遊戲瞬狙,抬頭晃了眼,對自己同桌十分唾棄。
「你懂個屁,我這叫從心。」
宋野邊挨打邊抗議,「我就是紳士風度,讓著女同學。」
「你都快被女同學打死了。」
徐洋搖了搖頭。
許昭意趁著離飯點還早,回家換了個衣服才折回。
她路上犯困,現在都昏昏沉沉的。
整個私房菜館都被包了。
許昭意捂著後頸揉了揉,慢悠悠地上樓,鐵藝鏤空的在腳下「咔噠咔噠」作響。
剛過了拐角,她肩上一沉。
挺猝不及防的一下,許昭意的困意都被拍散了。
她下意識地出手,扣住對方搭在肩上的手,側身後貼、鎖肩抓腕,下挪重心後猛然發力。
然而預想中的過肩摔並未發生,她被對方猜到路數,輕而易舉地卸掉力道。
許昭意想都沒想,在對方禁錮中側身,屈肘狠狠地頂撞過去。
短短几秒的事,沒經過思考。
梁靖川悶哼了聲,單手勾過她的脖頸,低啞沉緩的嗓音透著點不爽,「你竟然打我?」
許昭意稍怔,想說失手。
她純粹是犯困後冷不丁被嚇到,才條件反射出手了。
不過他落於下風的時刻不多,連簡單的一記肘擊居然都沒躲開,著實有點好笑。
許昭意也就沒忍住,輕聲笑他,「太廢物了哥。」
落井下石的後果是,許昭意被梁靖川卡著肩頸,拖進了鄰近的包間。
房間內漆黑一片,房門咔噠一聲反鎖,他鎖住她的腕骨和肩肘,狠狠一扭,將人摔在了桌面上。
我日,這次她是真想揍他。
「你想幹嘛?」
許昭意斂了笑意,踹在了梁靖川肩膀上,沒好氣地噝了聲,「我又不是故意的,怎麼,你還想教訓我?」
這一下又是狠的,震得他身形晃了晃,但他半分沒退讓。
梁靖川扶住下巴動了動,黑暗中看不清他沉鬱的眸色。
他忽然欺身上前,三兩招後牢牢鉗制住她,一手扯過充電線,縛住她的腕骨。
「是該好好教訓你。」
他半眯著眼,舔了下牙齒,嗓音懶洋洋的,「你說誰廢物?」
「我都說了只是失手。」
許昭意不太好受,掙了兩下沒脫身,罕見地吐了髒字,「你大爺的梁靖川,你是畜牲嗎?」
梁靖川不為所動,捏住她的下巴,徒手擰開了瓶酒,自己喝了口,壓著她俯身下來。
赤霞珠單釀。
並非烈酒,但也算不上溫和。
他掐著她接吻,毫無空隙地占滿了她整個人,冰涼的手指探她的風光,三兩下就讓她散了力氣。
酒精直接從喉管燒下去,嗆得她難受,過於刺激。
他這人手段刁鑽,與溫柔不沾邊時,就越發讓人難捱。
漆黑的空間內視覺被封閉,觸覺帶來的反應被無限放大,她比往日更為敏感,也更遭受不住。
許昭意動彈不得,雙手掙兩下就被勒得疼,被壓著折騰了半天,脾氣都快被消磨乾淨了,終於敗在他手上。
趁著換氣的機會,什麼「川哥」、「哥哥」一通瞎喊,她好話軟話說了個乾淨,結果統統不管用。
他似乎鐵了心折騰她。
許昭意有點絕望。
不過左右逃不掉,她索性由著他來,微抬起身貼向他,閉著眼睛回應他的吻,唇間溢出點綿軟腔調,直到他鬆開她。
「昭昭。」
梁靖川低沉的嗓音里夾雜著磁性,少了幾分少年感,有種還未盡興的餘韻。
許昭意沒吭聲,轉了轉微痛的手腕,抬手摸向自己的唇。
酥麻的疼痛火燒火燎,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禽獸不如啊。
借著外面透進來的些許光亮,她看到他氣定神閒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我怎麼覺得,你就是想尋個由頭消遣我?」
梁靖川懶洋洋地起身,抬手按開燈,低沉的嗓音冷然,「你認為自己下手很輕嗎?」
燈光驟亮的一瞬有些刺眼,許昭意緩了會兒,才看清他。
梁靖川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湛黑的眼眸疏淡,面上的情緒一覽無餘。
他的五官起承轉合都與光影相合,獨有的少年感。
只是此刻唇角的傷醒目,被她的一記肘擊給嗆破的。
「這麼嚴重嗎?」
許昭意失笑,盯著他唇角看了幾秒,用指尖輕輕碰了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梁靖川沒搭腔,也不知道什麼意味。
「那你自己看看,我手腕都紅了,」許昭意越想越心虛,纖細的手腕送在他眼前,聲音都揚高了,「反正你是故意的。」
梁靖川垂眸,漫不經心地低笑了聲,「下次換領帶。」
「我看你就是有病梁靖川,還想下次?」
許昭意噝了聲,對他那一丁點的愧疚,徹底煙消雲散。
梁靖川挑了下眉,戲謔道,「把我打成這樣,你還挺凶。」
「看來有必要對下口供,」許昭意面無表情抬眸,「這是磕的,你自己磕的,懂?」
梁靖川無聲一哂。
他單手將她撈起來,面不改色地轉移了話題,「過幾天去野營吧?
去年就說帶你看流星。」
許昭意跟著他往外走,應聲後沉默了幾秒,聲音里透著點好奇,「你不等到我生日後嗎?」
「嗯?」
梁靖川費解,「等到你生日後,應該看不到流星了。
不過要是你想,那就再等幾天。」
「不,不是,」許昭意輕笑,眉眼間的笑意舒展開,精緻而素淨的面容上,五官都生動起來,「你根本沒理解我的意思。」
她湊近他,聲音極輕極緩,眸色流轉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意韻,清艷而妖麗,勾得人心顫。
「我是怕你忍不住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