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仇一直注意著俞驚忘的反應,他想,如果俞驚忘點頭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
然後他看見俞驚忘慢慢紅了耳朵,「哦,好……好的。」
顧仇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
哦,俞驚忘也喜歡他。
或許是顧仇這個操作太騷了,讓一向冷靜的栗子驚訝到鬆開了手。解開桎梏的阿七說:「忘啊,我帶你去……」
話說到一半,阿七接到了來自顧仇警告的眼神。
等阿七閉了嘴,顧仇往三樓去:「俞驚忘,跟上。」
俞驚忘朝新隊友新教練新經理鞠了個躬,拖著他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眼見這兩人消失在樓梯拐角,大家面面相覷。
阿七最先感嘆:「剛剛那一眼,我仿佛看見了死神在對我微笑。」
嚴升深有體會:「老子不過多看了俞驚忘一眼,被顧仇那逼害的差點追尾……我他媽的,前面是輛勞斯萊斯你們知道嗎?老子那瞬間恨不得甩顧仇兩巴掌。」
柏成鶴想說什麼,瞥到了禁閉室,忽然改口:「按你們這麼說,我要是把人往禁閉室帶,顧仇那狗逼玩意兒能把我頭擰下來?」
眾人肯定地點頭。
link咽了口唾沫:「我房間就在顧神旁邊,我晚上會不會聽到什麼?」說完求助地看向栗子:「求收留。」
栗子有個別稱,叫『小顧仇』,說話和顧仇一樣直往別人心口戳:「滾。」
link:「好的。」
柏成鶴憂心忡忡,貧了兩句就沒心思了。把三個人趕去訓練,然後拉著嚴升去了會議室。
柏成鶴想鎖門。
嚴升說:「鎖啥呢,你把門打開顧仇都不會出現,人現在春風得意呢。」
柏成鶴想了想也是,於是問:「人已經帶回來了,下一步什麼打算?」
提到這個,嚴升也是頭疼:「你剛剛也聽顧仇說了,連滑鼠都抓不住。」
柏成鶴說:「我和顧仇認識這麼多年了,他雖然沒說,我看得出來,顧仇挺無奈的。」頓了頓,柏成鶴嘆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也有顧仇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
「顧仇沒你想的那麼弱。」嚴升說:「簽阿忘的路上,顧仇就跟我說過,中單還是要找,替補暫時不用考慮,又說讓阿忘先觀察著。聽他意思,他也不想阿忘真的只是陪練,估計顧仇心裡是想阿忘繼續打下去的。」
聽到這裡,柏成鶴忍不住罵了FW幾句:「他們隊的西東和阿哞合約也到期了,我聽著消息是,FW沒想繼續簽他們?」
「嗯。」嚴升說:「FW在聯繫LCK(英雄聯盟韓國賽區)的人,想請外援吧。西東和阿哞挺尷尬的,有冠軍的頭銜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靠俞驚忘躺的冠軍,現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呵……」
柏成鶴問:「張望川也辭職了?」
嚴升說:「去了LCS(英雄聯盟歐美賽區)。」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柏成鶴說:「操,咱們自己一堆事,替廢物戰隊操什麼心。」
嚴升情緒不好也跟著罵了幾句,然後清了清嗓子說:「我覺得顧仇的想法沒問題,萬一哪天阿忘的手就好了呢?而且讓阿忘這個天賦型選手泯為眾人,我是真的看不下去。阿忘那孩子多乖啊……」
柏成鶴同意,於是問:「宣不宣?」
嚴升咬牙:「宣!」
柏成鶴得了心裡的答案,又問:「冠軍淪為替補,怎麼解釋?」
嚴升再一咬後槽牙:「瞞著!」
柏成鶴再問:「要是他粉絲朝咱們開戰咋辦。」
嚴升心一橫:「受著!」
「行!」一向嚴厲的柏成鶴笑了:「就等著你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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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驚忘跟著顧仇上了三樓,顧仇推開了左邊第二間門,先一步走了進去。地板是實木的,行李箱的滾輪壓過難免發出嘈雜的聲響。
俞驚忘只得放輕了力氣,走到顧仇房間門口的時候,他頓住,有些不好意思地再往裡面走。
「杵門口乾嘛,我不缺門神。」顧仇坐在凳子上,擰開一瓶礦泉水,悠哉悠哉地看著他。
「哦。」俞驚忘走進房門。
屬於顧仇的氣息便鋪天蓋地得壓了過來,俞驚忘有點慌,小心地縮在原地,儘量不占太大的面積。
顧仇也不說話,拿著手機調出俞驚忘的手機號,通訊錄里俞驚忘的頭像被他設置成了微博頭像,那時候俞驚忘不太敢和他說話,他就想到了限制字數的微博。
一次140個字。
多了會彈出橙色的閃電警告,超過500字,就會彈出紅色的閃電警告。
生動且形象得代表了俞驚忘。
顧仇沒給俞驚忘存文字的備註,只是在姓氏那一欄里又把他的手機號輸了一遍。
現在顧仇慢慢刪掉了號碼,輸入了『夨坕』兩個字。
然後擺在俞驚忘面前:「認識這兩個字嗎?」
俞驚忘摸了摸鼻子,尷尬地搖了搖頭。
「哦。」顧仇收回了手機,站起身說:「你看看,你是睡這頭還是睡那頭,或者咱倆睡一頭?」
俞驚忘這才發現,顧仇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
他頓時面紅耳赤起來,他怎麼答也不是。畢竟他們都那什麼過了,這個時候分的這麼清又特意劃出這種距離顯得特別矯情特別欲蓋彌彰……
而且兩個大男人,雖然都對對方有心思,但也不至於……
顧仇看俞驚忘不做聲,以為他沒看中三個選項的任何一個。於是也收起了自己那份齷齪的心思,打開柜子從裡面拿了床毯子出來,準備鋪在地上自個兒睡。
「一……一頭。」俞驚忘臉紅得滴血。
背對著俞驚忘,顧仇頓了頓,然後抿著唇笑了。
等他再轉過身,臉上的笑容都被他收好了。顧仇把毛毯扔在床上:「有點薄,不過可以開空調,你要是不習慣開著空調睡,我再讓嚴升拿床厚被子過來。」
「嗯。」俞驚忘低著頭,見顧仇要出門,趕緊解釋:「我是說……毛毯就好。」
「啊,也行。」顧仇停住腳:「要是夜裡冷,你就跟我說一聲。」
俞驚忘:「嗯……」
顧仇把騰了半個衣櫃給俞驚忘,讓他把自己的東西放進去:「這裡有個鎖,你要是有什麼重要的物件,可以鎖上,鑰匙就一把。」
俞驚忘趕緊說:「沒……沒關係的。」
他知道顧仇不會亂翻自己的東西,就是翻了,他其實也無所謂的。
「OK,那你動手吧。」顧仇看了看腕錶說:「快十點了,再晚該睡覺了。」
『睡覺』兩個字撥得俞驚忘心頭一顫,忙蹲著去打開行李箱。這一打開,俞驚忘尷尬地腳趾能扣出一棟別墅。
那張『Hatred』就在最上面。
顧仇也看見了,他臉色忽得凝重起來。
這一次次試探,一個個答案都在告訴他,俞驚忘也喜歡他,甚至俞驚忘的喜歡不比他對俞驚忘的喜歡少。
但為什麼。
為什麼俞驚忘要拒絕他。
「你……」顧仇張了張嘴。
「對不起。」俞驚忘下意識就開口道歉。
顧仇深深地看了俞驚忘一眼,俞驚忘低著頭,耳朵已經熟透了。
「你收拾吧。」顧仇說:「我下去打幾把。」
顧仇難得沒有嘲他,俞驚忘也不吭聲,怕自己多說一句就改變了顧仇的主意。等顧仇離開關上門後,俞驚忘把『Hatred』拿了出來,摸了摸放進了帶著鎖的小抽屜里。
他沒幾件衣服,衣櫃裡準備著衣架。
他把衣服撐好掛起,然後鄭重地關上衣櫃門。
做好這個,俞驚忘才敢趁著顧仇不在偷偷打量顧仇的房間,很簡單的裝潢,東西也不多但都是井然有序的。大門處堆不下的部分獎盃,放在了房間裡,俞驚忘挨個看過去。
有很多獎盃,俞驚忘甚至沒聽過獎項。他忽然想起來,顧仇是國內最早參加電競的選手,那時候電競環境遠沒有今天這麼好。顧仇什麼野雞比賽都參加過,後來才加入的T**,把還在次級聯賽垂死掙扎的戰隊帶到了世界賽。
俞驚忘看了一會兒,便準備下樓。剛打開門,就看見顧仇和嚴升從旁邊的屋子裡出來,顧仇懷裡還抱著一個枕頭。
嚴升看見他,驚了一下,隨即開口解釋:「呃……這間屋子是堆雜物的……那個,我想到剛好有多餘的新枕頭,就讓顧仇給你拿過來。」
俞驚忘說:「謝謝經理。」
嚴升更不好意思了,狠狠地剜了顧仇一眼。
顧仇權當沒看見,比起做賊心虛的嚴升,顧仇臉厚得一比,就算人贓並獲心態也很穩。他甚至還能開口說:「這間屋子平時不能進去。」
嚴升:「……」你顧神還是你顧神,論不要臉,沒人比得過他。
俞驚忘點頭:「知道了,我不會進去的。」
顧仇看了看時間說:「該睡覺了。」
嚴升露出驚恐的表情:「……」
這他媽剛到12點呢。
正是網癮少年們的活動時間。
於是嚴升在心中給如此不要臉的顧仇豎了一個大拇指,然後腳底抹油閃人。
顧仇把枕頭和枕巾丟給了俞驚忘,自己從衣櫃裡取了換洗的內褲出來,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問俞驚忘:「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俞驚忘把枕頭挨著顧仇的枕頭放好,聽到顧仇這個問題,身體僵硬了一下,「你……你先洗吧。」
「嗯。」
隨即顧仇走進了房間裡帶著的盥洗室。
俞驚忘聽見嘩嘩的水聲,不由得想到了在巴黎的酒店裡……他越想耳朵越紅,又覺得自己是個變態,趕緊晃了晃腦袋,把滿腦子的廢料抖了出去。
沒一會兒盥洗室傳來吹風機的聲音,大概三四分鐘後,盥洗室的門開了。
「地板沾了水有點滑。」顧仇穿著T恤和大褲衩子打了個呵欠:「你洗的時候小心點。」
「嗯。」俞驚忘沒敢看顧仇,繞過他溜進盥洗室。
顧仇看著關上的門,笑了笑。
他坐在床上,拿著遙控器開了空調。想著俞驚忘洗完澡會熱,於是也沒把溫度調的太高。
俞驚忘洗好了澡,關掉水龍頭時,側耳聽外邊沒了動靜。估計顧仇睡著了,俞驚忘就沒敢用吹風機,毛巾胡亂地搓了下頭髮,然後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外邊特意留了盞小燈,免得俞驚忘不熟悉室內布置撞到了哪裡。
俞驚忘躡手躡腳地把毛巾放好,隨後來到床邊。到了床邊,他發現顧仇睡著了。
俞驚忘就更小心了,他掀起毛毯一角,輕輕地上了床。
耳畔是顧仇平穩的呼吸聲,一種奇異的感覺瞬間充斥了俞驚忘整顆心,不難受相反的很舒服。
舒服到俞驚忘巴望著這一夜永遠不要過去的才好。
空調也呼呼吹著,俞驚忘喉中有點癢,忍了一會兒發現忍不住,於是很輕很輕地咳了下,緊接打了一噴嚏。
俞驚忘正擔心會不會吵醒顧仇,耳側突然響起沙啞的聲音:「我跟你說過,冷就告訴我。」
「啊?」
俞驚忘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陣暖風從腰間吹了過來。那是顧仇掀被子時帶起的氣流。
下一秒,俞驚忘就被裹進溫暖的被褥里。
「不准動。」顧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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