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主神瞥了張良一眼,而後看向神情肅穆,並無畏懼之色的荀虞,沉聲問道:「你是在擔心天庭的態度,還是在擔心帝君的態度。」
「並非如此。」
荀虞回答得很爽快。
「帝君給你開出了更好的條件?」
問出這個問題,戰爭主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天庭什麼情況,祂還能不知道。
就天庭現在的勢力,絕對不可能開出更好的條件。
「天庭未曾向荀某作出任何保證。」
荀虞笑著回答,神情輕鬆,平靜。
只是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無法理解了。
天狐的雙耳豎了起來,狐疑地看向徐薩,小聲問道:「你們真的沒有給他什麼保證?」
徐薩苦笑道:「您認為,他會在戰爭主神面前撒這種謊,有必要撒這種謊嗎?」
天狐思索了一下,而後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這倒也是。
天庭給的許諾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戰爭主神使徒的許諾。
畢竟天庭的家底在這裡。
整個天庭除了帝君還能看一看,其他還有嗎?
屁都沒有。
但天庭可能把帝君之位讓給荀虞嗎。
當然不可能了。
所以天庭絕對拿不出比戰爭主神更優厚的條件。
既然如此,荀虞也沒有隱瞞,或者撒謊的必要。
可若是如此,天狐越是無法理解。
她都已經做好了荀虞投靠戰爭主神的準備,這丫的竟然拒絕了。
而且還是在天庭沒有給出任何條件,任何承諾的情況下,拒絕了!
這合理嗎?
不合理啊。
天狐容顏微微抽搐,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微微搖曳,大腦快速運轉。
可不論她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荀虞在想些什麼。
而此時,疑惑的何止天狐。
龍宮之中,一片譁然。
誰也沒想到荀虞竟然拒絕得這樣乾脆。
他們之前可是做好了決定,一旦荀虞投靠戰爭主神,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弄死。
這丫,總不可能感受到了咱們的殺意吧。
直播間內的觀眾,同樣無法理解。
【啊,荀虞居然拒絕了,他難道不知道成為戰爭主神的使徒意味著什麼?】
【加一,搞不明白。】
【他不可能不知道戰爭主神的使徒意味著什麼。】
【不是,他如果知道,為什麼要拒絕,難道是天庭開出了更好的條件。】
【想多了,現在的天庭拿什麼開出比這個更好的條件,這可是使徒啊。】
【倒也是,現在的天庭和戰爭主神相比,差了不是一點半點。看看人家戰爭主神,隨隨便便就能拉出一堆強者。天庭除了良,感覺也沒有多少強者。】
【笑哭.jpg,你想什麼吶,什麼叫天庭沒有多少強者。天庭的強者已經很多好不好,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和誰對比的。戰爭主神活了多少年,天庭才成立多少年,這有可比性嗎。】
而戰爭主神同樣非常疑惑。
祂沉默數秒,問道:「為何?」
短短兩個字,道盡了心中的不解。
荀虞灑脫地笑了笑,昂首望向蒼穹,平靜而又感嘆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短短七個字,卻讓所有人不由陷入了思考。
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
什麼道!
荀虞短暫的沉默後,深吸了口氣,鄭重道:
「我所求,天下太平,眾生安寧。」
「我所求,人間有序,君民相合。」
「我所求,人間有道,民知廉恥。」
「我所求,君主有道,守禮有德。」
「您想要的又是什麼?」
說到這裡,荀虞眉頭微蹙,面露怒色,指著下方的襄國大軍,訓斥道:「您所求,王道盛世,不惜民力。」
「您所求,征服寰宇,血灑天下。」
「您所求,鎮壓八方,犧牲萬民。」
「您所求,終究不過是再苦一苦百姓,再苦一苦天下蒼生,以滿足一己私慾。」
「我荀虞雖是凡人,不敢行此等虎狼之事,不敢做此等狼心狗肺之人,咳咳。」
說到這裡,荀虞擲地有聲,面色漲紅,怒氣上涌,忍不住一陣咳嗽。
一時間,天地肅靜。
所有人,所有強者,望向荀虞的表情無不有了變化。
尊重。
他們有些並不能理解荀虞所謂的堅持,所謂的道。
但一個為了踐行自己理念,踐行自己人生信條,可以拒絕主神邀請的人,他們很佩服。
什麼樣的毅力。
什麼樣的堅守。
什麼樣的思想。
才能成就這樣一個人。
天狐深吸了口氣,高聳的胸懷微微顫抖,眼瞼微垂地感嘆道:「他不愧是能打敗戰爭主神化身的人。」
夸父道:「此人若是能入道,將來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直播間更是熱鬧。
【艹,純爺們啊。】
【大佬牛逼,我還以為是天庭開出了更好的籌碼,結果.......】
【原來這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不然吶,兩個思想觀念完全不同的人,怎麼可能結交,怎麼可能深交。】
【哎,可惜了,荀虞要是晚生幾千年,高低也得是個現代文明的奠基者。】
【可惜啥,人家現在就不牛逼了嗎?】
【真是羨慕炎國的百姓,能遇到這樣的好相國。可惜啊,即便是到了咱們這個時代,還有太多苦一苦百姓的事情。】
【廢話,不苦一苦百姓,難道苦一苦貴族。】
戰爭主神沉默不語。
祂完全沒想過,荀虞拒絕自己的原因竟然會是這個。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戰爭主神吐了口氣,隨後.......
笑了起來。
祂唇角上揚,笑聲悠揚,似是來自亘古,來自九天。
「好,好一個荀虞。」
「道不同,不相為謀。」
笑罷,戰爭主神看向張良,贊道:「不愧是帝君,有資格當吾對手的人。」
「你選中了一個優秀的人才。」
「好好培養,希望他將來能有資格與吾正式對決。」
張良平靜道:「這就不勞主神費心了。」
「確是不需要吾來費心。」
戰爭主神笑道:「祁國之事,算你贏了。」
「但這場賭鬥,你當真贏了?」
戰爭主神似笑非笑,唇角微翹帶著幾分玩味,幾分萬事皆在掌控的自信。
聽到這話,張良倒是挺平靜,可不論是天宮上的人,還是龍宮裡的海族,無不面露疑惑與驚訝。
「怎麼回事,戰爭主神不是已經輸了,為什麼說這話,難道有什麼陰謀。」
「不知道,但祂畢竟是堂堂主神,輕易不會信口開河,這話肯定有緣由。」
「帝君明明贏了,可戰爭主神現在的姿態,怎麼好像祂贏了一樣。」
「該死,肯定還有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天狐的眉心幾乎皺成了川字,狐狸耳朵高高豎了起來。
她現在極其緊張。
戰爭主神這丫的難道也有隱藏的後手?
如果是這樣,可就麻煩大了啊。
不過,應該還沒到最壞的結果吧。
想到這裡,天狐不自覺看向張良,眼眸中飽含期待。
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
此戰,未必是戰爭主神贏。
張良同樣在思考,自己漏算了什麼。
只是目前能得到的信息很有限,他實在猜不出戰爭主神的後手。
但,重要嗎?
不重要。
不論戰爭主神有什麼後手,只需要明確一件事足矣。
天庭在這場賭鬥中得到了什麼!
還能得到什麼!
戰爭主神的威脅越大,有時候反而越有利。
張良坦然笑道:「主神看來隱藏了了不得的後手。」
「不過,孤也略有收穫。」
「主神可想要了解一二。」
戰爭主神聞言,瞬間笑了起來。
笑聲無法分辨男女,只感覺古老,空靈,宛若太古的吟唱。
「如今看來,我們的較量尚未結束。」,戰爭主神笑著抬起右臂,做出邀請的姿態。
示意張良可以亮出底牌了。
看到這裡,天狐吐了口氣,面露期待之色。
龍宮之中,海族也頗為期待。
他們倒要看看,究竟是天庭帝君的底牌好,還是戰爭主神的底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