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壤喚醒體內主神之力時,袁虎已經帶著兩千騎兵繞道抵達聯軍數里外。
他遠遠地望著天上的異象,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驚嘆。
「世人皆傳,公子壤乃是天人轉生,如今看來當真是了得。」
說罷,袁虎眼瞼微垂,若有所思。
狂生曾說過,公子壤並非天人轉世,而是更高貴的存在。
卻是不知,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要轉生成一個普通人。
袁虎親兵統領微微頷首,但隨即面帶疑惑之色。
「雖不知襄國國君的實力,但只看眼前這般異象,祁國境內應當無人可敵。」
「既是如此,為何還要咱們繞後偷襲,直接三十萬大軍衝殺過去,聯軍定然沒有抵擋的勇氣。」
「此言差矣。」
「大軍衝殺固然能將聯軍衝垮,但若是我等以數千騎繞到後方,卻能斷了聯軍重整大軍的機會。」
袁虎隨口解釋一番,而後命令道:「傳令,讓所有騎兵在馬尾綁上一截樹枝。」
親衛統領瞬間明白袁虎的意思。
馬尾綁上樹枝,隨著戰馬奔騰必將揚起漫天塵沙。
聯軍發現偷襲,但卻不知道有多少人。
這樣一來,他們可能會有以為有上萬騎兵,甚至更多騎兵來襲。
若是正常時期,聯軍縱然發現有襲擊,也可能調轉後軍應對突襲。但彼時公子壤弄出這樣的動靜,聯軍即便沒有被嚇破膽,也慌了神。
此時有一萬,甚至更多騎兵衝殺而來,聯軍只怕根本沒有抵擋的心思。
親衛統領敬佩道:「將軍英明。」
說罷,他轉身傳達袁虎的軍令。
片刻後,稍作休整的騎兵向著聯軍側翼衝去。
馬尾上的樹枝摩擦著地面,揚起漫天的煙塵。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來了多少人,只能聽到戰馬轟隆隆,好似萬馬奔騰。
祥雲之上。
張良望著形勢變化,命令道:「開始吧。」
「喏。」,徐薩拱手應道。
而後他向天庭傳達了命令。
數秒後,天象再變。
一縷縷金光仿佛自蒼穹垂下的金色帷幔,穿透了濃重的血色,自九天墜入凡間。
隨著金光乍現,一片宏偉的天宮出現在聯軍上空。
站在地面上,昂著腦袋只能看到雲層上,金碧輝煌,宮殿萬間,延綿不知多少里。
這陡然出現的異變,讓慌了神的聯軍瞬間安定下來。
因為眼前的景象,他們太熟悉了。
這是天庭帝君顯聖的徵兆啊。
帝君降臨了!
洛水河畔的諸侯,以及祁天子,望著蒼穹上的天宮,無不露出錯愕,疑惑,驚喜,茫然之色。
「這,這真是帝君顯聖?」
「應該不會錯,和傳說中的異象一模一樣。」
「帝君已經多少年不曾顯聖了?」
「三百多年吧,沒想到咱們居然又趕上了。」
「帝君顯聖,難道是因為公子壤而來。傳說公子壤是天人轉世,不會和天庭有關吧。」
「應當不是,帝君早有聖諭,人巫分治,豈會讓共公子壤轉世,惹下這樣的麻煩。」
「別說了,帝君顯聖,還不趕快跪下。」
「喏。」
洛水河畔的眾多諸侯之中,祁天子奉的反應速度最快。
幾乎在天宮顯現的下一秒,祁天子就撲通跪在了地上。
他滿臉狂喜,那個激動啊。
眼前的景象,他已經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
無數個日日夜夜,無數個睡夢之中,他都在幻想自己能夠通過天室大祭祈求帝君顯聖,以證明王室的尊貴與權威。
只是登基以來,他也主持了多次天室大祭,卻從未有一次得到回應。
祁天子也知道,帝君並不是每次都會降臨,幾百年顯聖一次乃是常態。
算算時間,或許就在最近百年。
但百年時間,對普通人而言還是太漫長了。
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地失望,讓祁天子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期盼。
此次受邀前來舉行天室大祭,更是沒想過可能會引起天庭關注,引得帝君顯聖。
當看到王室古籍中記載的景象,祁天子大腦空白了數秒。
直到雙膝落在地上,挺拔的身姿匍匐在地,額頭緊貼著泥濘的地面,這才清醒過來。
他叩首之後,起身面向蒼穹,雙臂大張,難掩歡喜之意,高聲吶喊道:「祁王奉,恭迎帝君聖駕。」
祁天子聲嘶力竭地嘶吼著,生怕別人聽不到,生怕別人不知道,生怕別人不理解。
「祁王奉,恭迎帝君聖駕。」
「祁王奉,恭迎帝君聖駕。」
他一遍遍地喊著,淚水模糊了視角。
多少年了。
祁王室終於又得到了帝君的回應。
祁王奉嘶啞的吶喊,驚醒了緊張,茫然,慌亂的諸侯們。
聽到帝君之名,縱然是在傲慢的諸侯,也不由緊張地跪了下來。
帝君啊。
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
不老不死。
不朽不滅。
締造天庭的無上強者,更是祁國的祖源。
正是帝君分封諸侯,這才有了後來的祁國。
炎王齊表現的最是複雜。
他跪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宮,雙眼無神。
帝君。
傳說中的天庭帝君!
那位竟然這時候降臨了?
想到這裡,炎王齊有些失落,甚至忍不住默默嘆息。
祁王室終究是天命所在。
自己.......
他想到這裡,驅散了內心的念頭,跟隨著其他諸侯一起叩首拜倒。
「恭迎帝君聖駕。」
隨著諸侯們的動作,以及吶喊,本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的各路公卿,也瞬間醒悟過來。
帝君降臨!
他們咽了口唾沫,驚喜且疑惑地望著天宮,根本來不及多想,本能地跪在了地上。
而他們的舉動,就好像傳染的瘟疫一樣。
以洛水河畔的祁天子,以及諸多諸侯為起始點,聯軍的百萬大軍似是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層層地倒了下去。
士兵們激動且疑惑地跪在地上,吶喊著恭迎帝君的口號,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懼與不安。
雖然不知道帝君為何降臨,但那可是帝君啊。
傳說中人族最古老的王,守護人族的擎天之柱。
帝君怎麼可能會害自己?
只要有帝君在,任何妖魔鬼怪也休想傷害自己啊。
所以他們不害怕。
更不畏懼。
他們有的多是期待,緊張,興奮,驚喜。
百萬人興奮地吶喊,瞬間衝散了襄國大軍帶來的壓迫,更衝散了袁虎兩千騎兵偷襲帶來的威勢。
彼時,袁虎已經帶領軍隊衝到聯軍後營不足千米處。
可望著蒼穹的異象,聽著來自聯軍的歡呼,袁虎臉色大變。
他趕忙抬起軍旗,示意大軍停止前進。
眾騎兵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們臉色煞白,趕忙牽引戰馬停下。
更有數十人因為太急促慌亂,以至於被摔下了戰馬,差點背過氣去。
但此時,誰還在乎這點小事。
所有穩住身形停下的騎兵,無不手忙腳亂地跳下戰馬,匍匐在泥濘的地面上,瑟瑟發抖。
帝君啊。
幾乎三十個呼吸的工夫,洛水北岸就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身影。
不論是諸侯將相,還是普通士兵,無不虔誠地跪在地上。
倒是南岸,襄國士兵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剛剛凝聚的氣勢瞬間瓦解。
有人扔下兵器,跪在地上,但還有很多人因為將領並未給出指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