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虞身材普通,容貌普通,放在人群中屬於那種很容易忽略的類型。
但他向著張良等人走去時,大步流星,氣度不凡。
從容不迫,自信灑脫。
即便是第一次相見,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種豪邁不羈,灑脫自信。
「某家酒肆老闆荀虞,諸位若是不嫌棄,直呼某家名字便可。」,荀虞來到三人面前,一雙眸子自三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張良身上。
自從三人進入店中,他便注意到了。
其他兩人,那位女子倒也罷了,大大咧咧,不似尋常祁國女子。
另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子一言一行,皆是看著張良的臉色。
如此一來,誰是領頭人不言而喻。
文曲星君端起面前的一盞酒水,一飲而盡,笑著向荀虞回應道:「酒水並無問題,只是我朋友喝不慣這種燒酒。」
眼見文曲星君如此爽快,荀虞吐了口氣,也不由豪邁地笑了起來。
他豪爽道:「哈哈,這倒是我們招待不周,未曾提醒諸位客人。」
「我家的燒酒入口如火燒,一般人初次接觸可能喝不習慣。」
「除了這款名為醉春秋的燒酒,我家婆娘還釀了一些果酒。」
「略帶甘甜,酒味很淡。」
荀虞說著,走到櫃檯處,捧著一個二十厘米長,細長徑的陶器走了過來。
他將陶器放在桌面上,拱手道:「這位姑娘不妨嘗嘗我家的百香果酒。」
「這果酒用三種水果為主料,搭配些許蜂蜜調製,別有一番風味。」
「這瓶酒就當小店招待不周的賠禮,還望三位貴客見諒。」
荀虞大氣豪邁,將一切錯誤攬在了酒肆的身上。
這一舉動瞬間讓張良三人多了幾分好感。
此事若說錯,自然是錯不在酒肆。
但荀虞了解情況,不曾糾結原委,直接將過錯攬在身上,又拿出果酒作為補償。
這份豪氣,實屬非凡。
文曲星君不由看向張良,暗暗頷首。
此人,確實不錯。
狼妹可不懂什麼叫客氣。
聽說是賠償給自己的果酒,當即拿到了面前。
只是這一次她並沒有直接一口悶下,而是用筷子沾了一點,隨後小心翼翼地伸出粉粉的舌頭舔了舔。
酒水略帶焦褐色,仿佛糖漿一般,但並不粘稠。
焦褐色的酒水落在舌尖上,一股帶有果香的醉人氣息,包裹著些許的甘甜,酸澀,湧入腹中。
狼妹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她笑嘻嘻地放下筷子,然後端起果酒的罐子就要送入口中。
只是剛剛遞到嘴邊,狼妹立刻想到了張良。
她停了下來,將手中的果酒遞給張良,英姿颯爽的臉蛋上滿是期待與歡喜。
她喜歡將好東西分享給朋友。
「果酒,好喝。」,狼妹舉了舉酒瓶,認真道。
「哈哈,好,我也嘗嘗。」,張良並未拒絕,笑著接過了狼妹遞過來的果酒,倒入酒盞之中。
入口綿柔,略帶甘甜,酸澀。
味道與天庭的瓊漿玉釀自然是不能相比,但也說不上難喝。
「不錯。」
張良微笑著作出點評。
狼妹聞言,笑嘻嘻地抱著酒瓶,嘟嘟嘟的喝了個乾乾淨淨。
文曲星君,嘻嘻,才不管他哩。
文曲星君倒是沒有感覺有什麼問題。
他微笑著對荀虞道:「老闆,再來兩瓶果酒。」
「好嘞,您稍等。」,荀虞笑著轉身離去,從櫃檯拿著兩瓶果酒送了過來。
他正欲轉身離去,文曲星君突然開口道:「我們初到貴地,有些事情想要詢問老闆,不知老闆可否方便?」
「嗯~~~」
荀虞腳步微頓,瞥了文曲星君一眼,而後看向張良。
他心裡思量著,這幾人面生的很,口音也不像夏都本地人,甚至不似炎國人。
但衣著華貴,與普通百姓截然不同。
這份衣著談吐,不知是遊學的士人,還是經商的商人。
荀虞猜測著,笑著拱手道:「倒是我叨擾了。」
他說著,坐了下來。
坐下後,讓小二加了份酒水,隨後目光在幾人身上打量著,最終落在張良身上,微笑道:「不知先生想要了解什麼?」
張良端起酒盞,把玩著,不徐不疾地說道:「去年炎國大亂,四公子爭位,最終公子齊成為新任諸侯。聽說公子齊有意改革,以強炎國之力。但變法之事,歷來難免會出現波折,是否會影響到此地的商貿。」
「不知老闆如何看待此事。」
荀虞聞言,微微鬆了口氣,原來是經商的商人。
他立刻笑了起來,豪邁道:「諸位若是想要來炎國做生意,大可安心。」
「這變法,倒不會有什麼影響。」
說到這裡,荀虞似笑非笑,搖頭道:「也可以說,變法,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
「哦,老闆為何如此篤定,新君變法必然沒有成效?」
「哈,這還能是什麼原因,你只需要了解主持變法的是誰便能知曉。」
「此次變法,主要在兩人。」
「一人,大夫王昭。」
「一人,大夫許佑。」
「他們兩人背後分別是王家,許家,兩家世代把持炎國的銅鐵生意。這銅鐵生意又是炎國的主要營生,炎國銅鐵暢銷天下。」
「這治國,就和治家,做生意,一個道理。」
「治家,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麼?」
「錢!」
「沒有錢,家業敗壞。」
「沒有錢,店鋪倒閉。」
「諸侯封地也是如此。」
「沒有錢,誰來為諸侯賣命?」
「沒有錢,誰來為諸侯管理江山?」
「沒有錢,他連自己的開銷都支付不起,還能做什麼事情?」
「當今炎國,財政混亂,稅收低迷,能維持當下已是不錯。這變法啊,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鬧不起來。」
荀虞點到為止,沒有細說炎國的財政問題,更沒有點明財政問題出在哪裡,但說明了炎國問題的核心。
缺錢。
沒錢養不了兵。
沒錢供不了士。
沒有錢,自然也不能供養百姓,收買人心。
張良微微頷首,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而後,聊起了炎國,以及周邊國家的情況。
荀虞早年曾前往周邊遊歷,對各國的情況了如指掌。
說起國外的事情,他可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各國諸侯的破事,爛事,甚至父母兄妹的家庭倫理,說得頭頭是道。
狼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只是自顧自的坐在那裡喝著果酒,吃著小點心,自娛自樂。
倒是張良和文曲星君,帶著幾分考校的意味,與荀虞聊了很多。
天南地北。
各國政治,民生,說了很多。
這頓酒,吃了足足兩個時辰。
當張良起身告別的時候,荀虞頗為不舍,緊隨其後,感慨道:「先生真是博學之人,見多識廣。今日能認識先生,倒是某家的榮幸。」
「未曾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文曲星君上前一步,擋在荀虞身前,肅穆道:「我家公子的名諱,不便多言。」
「這是今日的酒錢,老闆還請收好。」
文曲星君說著,自懷中掏出一袋錢幣。
裡面都是炎國的大錢。
大錢,形似刀,長十二厘米左右。
又被稱之為青銅刀幣。
因為其主要材質就是青銅。
也有鐵錢,但數量不多,價值相對較低。
荀虞聞言,立刻明了,自己遇到的不是普通商人,士人。
公子!
這可不是誰都能用的稱呼。
他當即不再談論張良姓名之事,接過錢袋沒有清點,拱手拜別。
當三人離去,荀虞這才打開錢袋開始清點貨款。
他將錢幣倒出來,卻見一枚橢圓形,約有手錶錶盤大小的玉佩滾了出來。
玉佩晶瑩剔透,不似凡品,很是精美。
正面寫著兩個字。
水鏡。
反面寫著四個字。
繼往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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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聽完狂生的描述,不禁眉頭緊鎖,錯愕道。
「就這樣?」
「一頓酒?」
「帝君就選了這麼,這麼一個.......」
七情無言以對,恨不得撬開張良的腦殼看清楚,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這種小人物,一個贅婿,流氓,也配與戰爭主神的化身抗衡?
扯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