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那麼微妙，並不關注時，如白馬間隙。

  恍恍惚，已是不知多久。

  關注時，每一分，每一秒，卻又都是那麼漫長。

  太昊五百三十三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彼時，張良約戰天主已有四十五年。

  四十五年對長生種，僅僅是生命旅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對普通人族，卻已經是半生的旅途。

  對張良而言，這四十五年尤為特別。

  四十五年的漫長決鬥生涯，他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在無數次地死亡，無數次地復活中，這段時間被無限拉長。

  恍若千年，萬年！

  祖神競技場內。

  張良長髮披肩，身著簡樸黑袍，盤坐虛空之中。

  這黑袍並非凡物，乃是他以五行規則之力編織而成，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件長袍，卻有著極其強大的效果。

  簡單地說，這便是張良的領域！

  可抵擋來自外界的傷害，亦可讓自身的力量蓄勢待發，始終處於最佳，最好，最強大的狀態！

  多年修行，他對力量的掌控已經極其微妙。遠不是當年那般，只會力大磚飛，對道的利用粗淺至極。

  暗夜天主慵懶地趴在虛空，依舊是那副輕鬆隨意地模樣。

  「(_ _)( - . - )(~O~)……( - . - )~~~」

  他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笑呵呵地打量著張良，心中頗為滿意。

  不錯，不枉老夫陪練多年，已是有點看頭。

  祂笑道：「小子，今日後，永夜終結，新紀元開啟，老夫終於能擺脫你這個麻煩了。」

  「今日，還打算繼續打嗎？」

  張良聞言，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數十年來，無數次地死亡，無數次地復活，讓他對時間早已經失去概念。

  如今到底是被困了多少年，張良已經記不得。

  他記得的，唯有修行，變強！

  無數次地揮刀。

  無數次的出擊。

  無數次的失敗。

  無數次的收穫。

  不知不覺，卻已經來到永夜終結之時。

  想到這裡，張良吐了口氣，溫潤如玉的眸子漸漸多了幾分神采。

  新紀元？

  那會是什麼樣的紀元？

  張良心中既是期待，又是緊張。

  他斟酌道：「前輩，永夜終結，新紀元開啟。」

  「新紀元開啟，天凡之門再啟。」

  「這是否意味著，諸神又能干涉凡間？」

  張良的問題非常小心，也非常委婉。

  但意思很明顯。

  天神是否會直接對太昊天庭出手！

  暗夜天主自是明白張良的思慮，神情肅穆，遲遲沒有開口。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一般。

  張良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心中暗暗嘆息。

  若諸神可以隨意出手，這便是最壞的結果。

  當初作出決定時，張良有過思量。

  永夜每萬年開啟一次，從未例外。

  這是天規，亦是神靈的規矩。但究竟是半神制定的天規，還是祖神制定的天規，又或者是雙方共同制定，張良並不知曉。

  在他的預測中，最好的結果自然是九天諸神也無法改變天規，需要按照天規行事。

  除了萬年一次的永夜，不可輕易干涉凡間。

  如此一來，他的所作所為才有意義，才能真正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

  最壞的結果，自然是九天諸神不需要守規矩，他們可以隨意踐踏天規，隨意修改永夜的規定。

  若是如此，張良的一切計劃都只是拖延了太昊天庭的滅亡，僅此而已。

  不過即便是這樣，張良依舊會出手。

  因為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順其自然，任由諸神屠戮。

  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哈哈哈~~~」

  正在張良心情越發低沉之際，暗夜天主突然神情一變，趴在虛空大笑了起來。

  祂笑得極其開心。

  笑得合不攏嘴。

  祂笑著，一隻爪子指向張良，歡快道：「對，就是這個表情，沒錯，哈哈哈。」

  「老夫早就想看到你這個表情了。」

  「啊，突然有種報仇的快感。」

  暗夜天主調侃著張良，心情好極了。

  想祂堂堂天主，被張良以小手段困在祖神競技場數十年，甚至搞砸了永夜。

  暗夜天主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當自己返回九天，會被諸神如何笑話。

  尤其是群星之主！

  那個最愛惡作劇的傢伙！

  想到這裡，暗夜天主忍不住呸了一口。

  真是丟貓啊。

  暗夜天主思量著，站起身來，雙爪向前按在虛空，猶如按住地面一樣，身體前傾似是匍匐，舒展了許久未曾活動的筋骨。

  張良此時才反應過來。

  他哭笑不得地望著頗為喜悅的暗夜天主，無奈道：「前輩高興就好。」

  「還行，終於看你小子吃癟了，挺高興的。」

  「至於新紀元，老夫也說不清楚。」

  「自古以來，從未有人打破永夜的規律，你小子是第一個。」

  說到這裡，暗夜天主神情肅穆，雖有讚賞之意，但也不乏警告的想法。

  打破規律，必將面臨未知。

  連諸神都不知道的未知，可不一定是好結果！

  張良眼瞼微垂，暗暗搖頭。

  這麼說來，即便是暗夜天主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麼。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必考慮無法預測的變量。

  張良吐了口氣，散去雜亂念頭，認真道：「這些年多謝前輩指點。」

  「如今新紀元將啟，祖神競技場將要崩塌，晚輩便用這些年領悟的最強招式為前輩踐行。」

  「噢~~~」

  暗夜天主唇角上揚，來了興致。

  祂指導，呸，痛罵張良數十年，對張良的進步看在眼中，自是明白張良如今的實力。

  但，祂還是第一次見張良這麼認真。

  這麼，鄭重！

  最強招式嗎！？

  暗夜天主多了幾分期待。

  而張良已經開始施展。

  他神情肅穆，向前走了一步。

  並無霞光萬丈，亦無天崩地裂，更無浩瀚異象。

  而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步，祖神競技場都受到了影響，周圍翻滾不休的混沌驀然靜止。

  就好似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一步落，第二步起。

  張良身上散發著微弱的白光，身形漸漸變得透明，好似融化了一般。

  此刻，他的氣息無限接近於無！

  宛若瀕死之軀，灰飛煙滅的前奏。

  此刻別說他人動手，便是一陣清風拂過，張良似是就要萬劫不復。

  然而這一次，暗夜天主的神情有了變化。

  前所未有地改變。

  震驚。

  肅穆。

  以及歡喜。

  好，好，好！

  道化天地，身與道合！

  雖是取巧，卻也有了超越凡間的跡象！

  這小子真是給老夫留了個大驚喜。

  這般境界，這般實力，假以時日必將超過九重天，登臨無上道境！

  五百多歲的小鬼，真是.......

  哈哈哈，好！

  暗夜天主昂首大笑，身體微微前傾，笑道：「小子，你現在值得老夫認真了。」

  然而此刻的張良已經陷入特殊境地。

  身體道化，與天地融，與大道合，無法回答暗夜天主的任何問題。

  此刻，他唯有一個念頭，或者說唯有一個目標。

  戰！

  張良的身體徹底消融，而後天地綻放出無量量光明，似是陡然間來到了一處光明世界。

  這世界放眼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唯有無盡的白色，無盡的光明。

  此刻，暗夜天主再也沒有曾經的慵懶與隨意。

  祂神情肅穆，站在天地中央，雙眼化作黑洞，似是能吞噬天地間的一切。周身湧現無窮無盡的黑暗力量，似是潮水般洶湧而出，發出海嘯般的咆哮。

  光明與黑暗，成了這個世界唯二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