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嗎?」
張良哂笑著,昂首看向璀璨星空,隨後目光緩緩下移落在玄滔身上,平淡說道:「兩百多年前,你東荒龍族的老龍王痛斥孤狂妄自大,引東海海族襲擊我昊國商船,殘害我昊國子民。」
「當時我昊國民少國卑,不曾被你們正視一眼。」
「八十年前,你來我昊國王都,當著各族使者的面,向孤正式宣戰。」
「態度狂傲,對我昊國依舊是不屑一顧。」
「當時我昊國有各族子民五萬萬,修行者不計其數。」
「而今你舉東海兩億大軍,以強敵之姿誓要滅我昊國。然而你的東海大軍尚未踏足我昊國領土,已是損失慘重。」
「你,如今還認為孤是狂妄嗎?」
張良的話語很平靜,不曾有半點怒氣,不曾有半點波瀾,可這平靜如清泉緩緩流淌的語氣,卻讓東海各族強者大多身體僵硬,情緒緊張起來。
玄滔更是眼瞼微垂,默默嘆了口氣。
正如張良所言,東海各族從未看得起昊國。
以前如此,如今興兵昊國依然如此。
這種傲慢不僅僅來自他們這些高層,也來自普通底層。
包括玄滔自己。
他雖然看到了昊國的發展,看到了昊國一日強過一日,但從未想過昊國能夠與東荒龍族主導的東海抗衡。
從未想過。
畢竟論人口數量,哪怕是經歷無數屠殺與清理後的東海,依舊是昊國的百倍,千倍。
論強者數量,雙方同樣不是一個級別,東海的強者是昊國的百倍。
尤其是頂尖強者的存在,遠不是昊國可以相比。
可現實給了玄滔狠狠地一巴掌。
他至今也沒有想明白,之前襲擊東海龍族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看似有七重天的威能,實則最多也就是五重天,或者六重天的力量。可如果是六重天的實力,又很難持續如此之久,並且做到這樣超遠程的打擊。
他目前只能確定一點,這東西應該是藉助某種寶物來實現。
至於是什麼寶物,玄滔不清楚。
玄滔思緒紛亂,但很快回過神來,現在可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
他吐了口氣,道:「國主言之有理。」
「不過國主此來,莫非只是為了抱怨我們吧。」
說到這裡,玄滔笑了起來,但周圍的海族高手卻沒有這份閒情雅致。
很多海族高手看向張良的目光滿是痛恨,恨不得能將之剝皮拆骨,恨不得能飲其血食其肉,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這些海族高手,大半都有族人慘死於不久前的襲擊。
他們如何能不痛恨張良。
一條形似鯊魚,身長五百米的巨獸踏著浪上前兩步,瞪著兇狠如湖泊般的眼睛怒視張良,大聲吼道。
「丞相,咱們何必與他廢話。這廝如此狂妄,咱們直接殺了這廝,踏平昊國,以報兒郎們的血仇。」
這話引起了很多海族高手的共鳴。
「丞相,昊國高手都在這裡,只要滅了他們,昊國還不是任由咱們拿捏。」
「丞相,下令吧。」
「丞相.......」
眾高手紛紛催促,恨不得立馬給張良來一場正義的群毆。
只是面對眾高手的催促,玄滔非常冷靜。
經過八個小時的統計與清點,海族已經得到大致的損失數據。
在之前一個小時的超遠程打擊中,海族共損失士兵一千八百萬左右。
受傷人數超過兩百萬,總損失超過兩千萬。
兵力損失很嚴重,已經達到此次出兵總兵力的五分之一。
雖說損失的多是最底層,實力最差的海族士兵,對海族遠征軍整體實力影響其實並不大,但對整體士氣的打擊非常嚴重。
誰能想到那個自己始終看不起的昊國能有這般實力?
誰又敢去猜測,他還有多少底牌?
玄滔自認為已經非常了解張良。
雖然以前看不上張良的實力,以及昊國的勢力,但這並不代表他否定張良的能力。
事實上,他非常欣賞張良的能力。
短短數百年時間,能將一個小小的人族部落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絕不是所謂的運氣可以解釋。
尤其是昊國的那些政策,以及管理各族的手段,雖然玄滔並不全部認同,但還是給了他極多的啟發。
僅此一項,他就非常欣賞張良。
一位如此優秀,甚至如此謹慎的人,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海族大營,只為了給東荒龍族一個報仇泄恨的機會?
絕無可能!
傻子都不信啊!
誰信誰是傻子!
玄滔想著,目光幽幽地從眾多叫嚷的海族高手身上掃過,暗暗嘆了口氣。
可惜,這些蠢貨就是想不明白。
正在此時,水玲瓏站了出來,高聲道。
「還請各位同僚冷靜。」
「諸位不妨想想,若是你們是昊國國主,可敢孤身前來。」
「我等莫要中了他的陷阱。」
水玲瓏滿臉真誠,急切提出警告之語,心裡卻是忍不住吐槽。
這死鬼到底想要幹什麼,也不怕被海族高手群起而攻之,真是不讓人省心的笨蛋。
他難道不知道,昊國在高手數量和質量方面與海族差了多少?
水玲瓏的話讓吵吵嚷嚷的海族高手們稍微平靜了下來。
他們看了看自信的張良,認真想了想,以昊國剛剛展現的能力,要說這次前來沒有任何防備,還真不可能。
說不定這艘雲舟裡面就有陷阱!
想到這裡,一些距離昊國雲舟比較近的海族高手悄悄向後退去。
玄滔吐了口氣,溫和地看向水玲瓏,暗暗頷首。
還不錯,至少不是所有傢伙都是那麼愚蠢沒有腦子。
鮫人忠誠,有能力。
不錯。
眼見眾海族終於平靜下來,玄滔也沒有再次訓斥,對張良道:「國主此次前來,有何目的?」
張良淡然道:「昊國與東海必有一戰。」
「強者之爭,殃及池魚,屍骸千里。」
「我昊國有能力將你此次出征大軍盡數屠戮!」
「爾等應當已經明了。」
聽到這話,剛剛平靜下來的眾多海族高手立馬怒火再起,只是看向張良,以及雲舟的目光有些猶豫與擔憂。
萬一這真是陷阱吶?
張良道:「若是你海族不惜一切代價,自我昊國各處海岸線湧入,對我昊國百姓而言亦是滅頂之災。」
聽到這裡,眾多海族高手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哼,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若是我海族分散開來,自昊國萬裏海岸疆域同時突破,你焉能殺得過來?
只要我們湧入昊國境內,呵呵,就憑那些普通人族,還不是隨便蹂躪。
張良真誠的發言,讓海族高手們對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多了幾分好奇。
張良繼續道:「可若是如此,你我兩方能得到的又是什麼?」
「我昊國縱然屠盡你海族遠征軍,有何意義?」
「我等陸地種族,不可能進入海底生活。」
「你等海族,又豈能常駐陸地?」
聽到這裡,眾海族高手暗暗叫好。
對於征討昊國這事,他們其實都不怎麼滿意。畢竟昊國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大家一個海里,一個在陸地,本就沒有多少衝突。
可東荒龍族之令,讓他們不得不組成軍團,向昊國發起遠征。
礙於東荒龍族的情面,本來他們以為這會是一場輕鬆愉悅的平推之旅,幾乎和旅遊沒有區別。
如此,遠征也就遠征吧,就當給東荒龍族面子了。
可結果,軟柿子成了他娘的遠古凶獸,說不得大家都要折損在這裡。
這可就不好了。
眾海族高手思緒紛紛,齊刷刷地看向玄滔。
張良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
咱們征討昊國,到底是為了什麼?
別說什麼神靈不神靈,咱們以前餓著肚子的時候,神靈也沒有出來給咱們吃的喝的。
咱們以前遇到大災大難的時候,神靈也沒有給咱們排憂解難啊。
至於永夜。
就算咱們推平了昊國,能在永夜中免死嗎?
一時間,現場氛圍突變,本來對昊國同仇敵愾的海族各族高手,在張良的一番質問下,對東荒龍族生出了微妙的怨氣。
但玄滔何許人。
哦,他並不是人。
但他很懂人心。
玄滔並未理會眾海族高手的質疑,淡然問道:「你想如何?」
「斗將!」
「以高手決鬥定勝負!」
張良聲音鏗鏘有力,響徹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