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華夏人怕和敵人不死不休麼?」
秦振國的一句話,直接讓諾曼凱恩特啞口無言。
他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
他相信,憑藉米國的力量,一定是可以打贏現在的華夏的。
不管他們華夏人如何囂張,現在的米國就是世界第一,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華夏人敢於不死不休,可是米國,無論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還是從戰略的角度出發,都犯不著在夕陽和華夏人不死不休啊!
這就涉及到戰略問題,如果不能儘量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的話,那對米國而言就是虧的。
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一旦收回攻勢,就相當於前功盡棄,米國人什麼也沒撈著,這不是更虧嗎?
想到這,諾曼凱恩特最終做下決定道:
「那就斗好了,看看是你們華夏厲害,還是我們米國更厲害!」
說完,諾曼凱恩特直接掛斷了電話,也懶得在乎喬治傑明是死是活。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動用海上力量,再把事態升級,那就是虧大了。
現在夕陽境內可有九百多八國精英,華夏那一百多人怎麼也不可能贏!
諾曼凱恩特把注意力放到了機場這邊。
……
朝陽已經徹底升起,夕陽家家戶戶里的石英鐘已經指向了九點,陽光照亮了整座城市,可機場內,卻還是一陣血雨腥風。
江明就那樣靜靜地坐在了專機口,雙手緊緊地抱著朝陽。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吃火鍋的麼?」
「不是說好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的麼?」
「你小子,騙得我好不容易決定吃辣,現在又拋下我一個人走了是不是?」
「你知道這一天……
你知道這一天我失去了多少嗎?」
江明的情緒越發激動,但他抱著朝陽的手依舊很輕,似乎朝陽並沒有死,只是躺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陸鳴手拿衝鋒鎗守在了江明邊上,眼神時刻注意著各大高樓之上的天台。
他看了一眼江明說道:「兄弟,你得緩過來,大家還需要你。」
陸鳴知道,越是在這種絕境的情況之下,就越是需要讓江明有被需要的感覺。
這對普通人也許無效,但對江明這樣的軍人來說,是絕對可以起作用的。
果然,江明在聽到這話後,意識終於稍微走出來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四周正在亂鬥的戰場,聽著源源不斷傳出的各種槍響,看著一個又一個八國敵人倒地,又看著一個又一個華夏人不斷犧牲……
眼淚,塞滿了眼眶。
「不,不需要我了……」
江明已經瀕臨崩潰了,他抬頭含淚看著陸鳴:
「你知道在商場裡,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兄弟們去拼命的感覺嗎?
你知道我明明可以出手,卻必須得為了這最後一步保存實力,撐到現在的煎熬嗎?
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離開國寶車,想要任由敵人調虎離山,去救自己的戰友嗎?
你知道,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雪禾引爆外面炸彈的那種感覺嗎?
你知道我有多少希望,犧牲的是我,而不是他們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陸鳴斬釘截鐵地回道,話還沒說出口,他便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我也眼睜睜地看到過保護我的那支夏花小隊犧牲!
那支小隊隊長的女兒,再過五天就要過十歲生日了,可是他卻為我而死!
那支小隊的所有成員,他們也有著屬於自己的願望,可是他們卻大多死在來我們的面前,只剩下了一個玫瑰!
他們也有父母,也有老婆和兒女!
我怎麼會不懂你的感覺?
可是面對死亡,我們又能怎麼做?!」
陸鳴注視著江明,鄭重說道:
「如果死亡可以代替,地獄裡會全是父母!
如果人間和地獄之間有通道,會有無數的兒女會搶著往地獄裡跑,只為了見自己的爸爸媽媽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這就是死亡,這就是我們一直在面對的死亡,作為春蠶大隊長,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些!」
「不,你不明白!」
江明瞪著陸鳴說道:「你只是和他們同生共死了一次,你只是看著一個小隊犧牲,可你知道我看過多少嗎?
你可知道我和這些兄弟姐妹們,在異國他鄉待了多久嗎?
你懂昨天還在和你談天說地,今天就再也看不見戰友的那種感覺嗎?
你懂當有一顆致命的子彈從你身後射來,有戰友用胸口擋在你腦袋前,然後在你眼前,被敵人打成馬蜂窩,只為了讓你有一口氣活下來的感覺嗎?!」
江明的質問不斷響徹陸鳴的耳畔,他盡情地宣洩著自己的情緒,也知道,這樣質問陸鳴是不對的,因為陸鳴不是個軍人,他不懂是很正常的。
自己,又怎麼能夠要求他去懂?
可是,此時此刻,江明就是需要這樣一個人,來宣洩自己的情緒,他也不想管陸鳴有沒有必要懂,他只是想說,只是想要把一切的苦都給說出來!
這些苦,說給大眾聽,大眾不會感同身受。
但是,說給經歷過一場戰爭的陸鳴聽,陸鳴是可以理解的!
他……
他只是想要有一個人,可以理解自己啊。
陸鳴靜靜地傾聽著這一切,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徹底和江明感同身受的?
他能理解江明,但是,他承受的痛苦,和江明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而面對他的質問,陸鳴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卻在這時,陸鳴身後,一陣聲音響起:
「我懂——」
陸鳴轉身看去,正見到,渾身是血,拖著一條中彈的左腿,一步步朝這邊走來的秦澤。
秦澤在登機口下面,抬頭看著江明,哽咽道:
「夏花的隊員,也全……全都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