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不夠麼？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魔音，不斷響徹在漢武帝腦海，漢武帝殺機凜然地直視著陸鳴，不由分說一劍砍下！
卻發現，還是無法傷害到陸鳴！
直到現在，他已經徹底相信，眼前之人就算不是後世，也必是真正的能人異士。
只是，他來找自己做什麼？
面對陸鳴的問題，漢武帝斬釘截鐵道：
「不夠，當然不夠！
那些欺騙了朕，害死了太子和幾十萬的百姓的奸臣，全都該死，朕會將他們一一斬盡！」
顯然，此時的漢武帝，還沒有意識到，屬於自己的錯誤。
但是，陸鳴和觀眾們並沒有因此，就覺得漢武帝不行。
一個深陷在喪子之痛，和欺天騙局中的老年人，怎麼可能不瘋狂？
又怎麼可能第一時間去反省？
最最主要的是，這位皇帝，以後，可是會下罪己詔的，這在封建時代可謂開天闢地，因此觀眾們的寬容度也變得更高。
陸鳴之所以選擇來到這個時間點，也是想，提前解開漢武帝的心結。
沒有人，比這個時候的他，更孤獨和寂寥了。
「先祖，江充和蘇文之罪，就是誅了他們的九族也不為過。」
陸鳴寬慰漢武帝道：
「可是先祖，除了殺他們之外，您也要，放過您自己啊。」
「放過……朕自己？」
漢武帝看向陸鳴：「何意？」
「先祖之所以如此憤怒，更多的，應該還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吧？」
陸鳴試探性問道，這是他的猜測，他並無法確定武帝的內心。
漢武帝注視著陸鳴，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和陸鳴多說。
他是一個皇帝，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輕易顯露所想。
尤其是，在江充一事，此時的他，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轍。
眼前這人，究竟是來幫朕的，還是來，禍害大漢天下的？
陸鳴見武帝沒有回答，心知他還不想和自己交心。
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那節目就會陷入崩盤和冷場，這是絕對不能出現的直播事故。
於是，陸鳴果斷轉移話題：
「先祖可想知道，大漢的四百年天下之景？」
「四百年天下？」
漢武帝面色微變：「大漢天下，只有四百年麼？」
「不，你在騙朕，匈奴人已被朕遠逐漠北，朕更是有在有生之年，徹底解決匈奴邊患，為後世掃平天下之意，怎可能四百年就亡了？！」
「可是先祖，您之後對匈奴發動的征伐，會屢次失利！」
「豎子胡言！」
漢武帝凶光畢露，一聲厲喝震得無數觀眾一顫。
陸鳴直面漢武帝，更是感受波濤般的殺意將自己覆蓋。
「朕這一生，滅匈奴無往不利，我大漢朝，還有李廣利、李陵等將領，他們皆可承擔剿滅匈奴之重任！」
然而，陸鳴卻是說出了一個更為爆炸的消息——
「李廣利冒進兵敗，之後向匈奴狐鹿姑單于投降。
李陵因糧盡矢絕，救援不繼而投降。」
「李陵乃是李廣之孫，怎麼可能投降？！」
李廣利也許有投降的可能，但是李陵，漢武帝自認還是信得過的。
只因他李家世代忠良，李陵要真是兵敗，一定會引頸就戮！
但陸鳴卻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可事實就是如此！」
說著，陸鳴心念一動，古今鏡像橫空出世，呈現在大殿之上！
漢武帝驚異地看著這幕，此人，究竟還有何等的力量？
只見到，畫面之中，被匈奴人窮追不捨的李陵，放棄了逃跑。
長嘆息道：「我無顏去面對陛下呀！」
「吁——」
李陵讓戰馬停下了下馬，看著將自己團團包圍的匈奴人，無奈，放下了武器。
「李陵，你——」
漢武帝看著這幾乎就在眼前發生的一幕，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是李廣的孫子啊，怎麼能向匈奴人投降？」
漢武帝心如刀絞，若是換了以前，他早就暴怒泄憤了！
可是現在，剛失去了兒子，又面臨如此局面，他連發火的心力，都沒有了。
他悲愴地看向陸鳴：
「難道朕的晚年，真的要眾叛親離麼？」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要騙朕、叛朕，甚至連大漢江山都不顧了？」
「李陵為什麼不自盡，為什麼？！」
漢武帝語無倫次地問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
陸鳴回道：「李陵也殺了不少匈奴人，他是因為無顏見您。」
「無顏見朕？那他怎麼不去死！」
漢武帝怒道：
「飛將軍李廣的孫子投降了，你知道這會給漢軍帶來多大的影響麼？」
「就連李廣的孫子都能投降，那麼他們為什麼不能？
就連李廣的孫子都不敢死戰，那麼他們為什麼要死戰？！」
「李陵啊李陵，他若是死在了戰場上，朕會給他萬世之名，給他家族莫大的榮耀！
可是……可是他居然投降了，呵呵呵……」
漢武帝露出苦笑，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蹌起來：
「李陵一旦投降，和匈奴人的戰，就沒法打了……」
「朕，朕本想趁著有生之年，為我大漢後世，掃盡邊患，如今看來，是做不到了……
李廣利、李陵，都不堪重用！
難怪啊……難怪朕的大漢天下，只能有四百餘年！」
漢武帝抬頭，望向了殿外的夜空，那夜空之上，繁星點點，卻再見不到……
當年的衛青、霍去病。
「若是衛霍二人，有一人尚在，朕，都斷不至於此。」
觀眾們看到這幕，全都在彈幕里狂扣道：
「沒錯，不管是漢武帝，還是太子劉據，虧就虧在霍去病走太早！」
「是的啊，要是驃騎將軍還在，江充上一秒敢得罪太子，欺上瞞下，下一秒霍去病直接就把他給砍了！」
「唉，可惜歷史沒有如果，要是霍去病還在，不管是匈奴，還是巫蠱之禍，只怕都爆發不起來！」
無數觀眾忍不住嘆了口氣，不由想起了，那個曾經在漠北草原之上意氣風發的少年。
雖然從未見過，但光是從「封狼居胥，飲馬瀚海」這幾個字，他們便能夠聯想到那一幕。
古往今來，有哪樣的功勳，能帶給人如此感覺？
可就在這時，陸鳴居然反問漢武帝道：
「可是先祖，若是衛霍二人尚在，只怕……
也會死在巫蠱之禍上吧？」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