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看是景央郡主, 在場的人立時便都收回了視線,只當先前的裝聾作啞是真的沒意識到這邊發生了什麼, 唯有耳朵豎得高高的,好奇事態會如何發展。記住本站域名

  倒是有些致遠書院裡來的,和君葳有過些交情的姑娘們知道君葳曾一度厭惡過林歇,覺得林歇此番能登門慶賀不過是借了侯府家二姑娘的顏面,便各自交換了眼神。

  有嫉妒林歇準備看好戲的, 也有覺得林歇人不錯, 但彼此交情淺, 犯不上為林歇得罪景央郡主的。

  一時間,竟是無人開口說明剛才發生的事情, 倒是那三個圍著林歇站著的姑娘, 一個朝著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君葳喊起了疼,另外兩個就在那添油加醋——

  「見過郡主。郡主, 我們不過是見林大姑娘一個人呆坐無聊, 過來和她說說話罷了, 她若不喜歡直說就是, 可她非要陰陽怪氣地說話, 故意下我們的面子,還動手打了秀姐姐。」

  為防君葳把林歇認錯成林安寧,話語中還特地用了「林大姑娘」這樣的稱呼。

  「就是,郡主你看,秀姐姐疼得都掉眼淚了。」

  「郡主……手好疼,動都動不了了, 莫不是斷了吧。」

  最後開口的是那個被林歇打了手的姑娘,只是她這話一出,另外兩個都有些安靜了,顛倒一下是非沒什麼,反正她們三張嘴,不可能說不過林歇一個,但若說被人打斷了手,那就有些……離譜了。

  果然,眾人就見景央郡主挑了挑眉,稍顯銳利的眉眼竟與長公主有七分相似:「你覺得我會信?」

  另外兩個都不做聲了,唯獨被林歇打了手的那個,只覺得錐心的疼,滿心委屈急需有人來為自己主持公道,因而聽到君葳這樣的反問,她反而接受不了。

  「郡主!我說的都是真的!」

  「是嗎。」君葳微微抬起下巴:「既然你是真·的傷了手,我們長公主府也不好再強留你下來。竹鳶——」

  君葳身後的丫鬟站了出來。

  君葳:「送她出去,快著些,別耽誤人找大夫看手傷,免得落下傷痛,又該賴在我們長公主府頭上了。」

  「是。」

  說完,竹鳶就走向了那位一臉不敢置信的姑娘。

  眾人也沒想到,景央郡主竟會就這樣生生把人給轟出了府去。

  一時間,四周聽不見半點聲音,像是都被嚇著了。

  沒人想到君葳會替林歇出頭,也沒人想到會是這樣簡單粗暴的回護。

  做完這些還不算,君葳還輕飄飄地看了剩下那兩個姑娘一眼。

  那倆姑娘唯恐自己也落得個被轟出去丟盡臉面的下場,連忙尋了藉口,跑了。

  待此處終於清靜下來,君葳也沒有久留,而是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讓人拿不準君葳到底是真的偏袒林歇,還是說剛剛不過是君葳心情不好,誰撲騰得厲害誰就倒霉。

  君葳走到沒什麼人的地方,一身的清冷傲慢一瀉而空,唯剩下滿滿的焦躁和戾氣。

  她狠狠地踢了一腳身旁的大樹,只恨自己無能,連光明正大坐到林歇身邊,告訴旁人自己就是在偏袒林歇都不敢。

  「竹鳶。」君葳吩咐:「找個不起眼的,將林歇姐姐帶到小花園裡去。」

  身旁的竹鳶:「是。」

  君葳還特地叮囑:「林歇姐姐看不見,叫去的人扶著點,別讓她磕碰著了。」

  「是。」

  片刻後,林歇被帶進後院,穿過一條熟悉的小路,來到了後院深處那個小花園裡。

  君葳站在湖邊,因是生辰,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紅色的衣裙。

  聽到腳步聲,君葳回頭,看到的就是一步步朝著她走來的林歇。

  君葳低了低頭壓下因為熟悉感湧起的淚意,然後才抬頭說道:「林歇姐姐。」

  林歇:「風大,去亭子裡說吧。」

  君葳點頭,帶著林歇去了亭子裡。

  和上回來不同,這次的亭子四周都掛了帘子,垂放下了半邊,擋住了有些微涼的風。

  竹鳶就站在走向亭子的石子路上,沒跟進來,也沒走遠。

  林歇:「你身邊這個丫鬟,武功倒是不錯。」

  聽腳步聲,是個內息渾厚的,也難怪能這麼輕易就把那個手疼的姑娘給擰出去。

  君葳渾身一僵,說出的話語如同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一樣:「她會武功?」

  林歇:「嗯。」

  君葳默了許久,才顫抖著開口:「我從來不知道……她是爹爹的人。」

  林歇低頭:「這裡是你家,也是他的家,自然都會是他的人。」

  君葳突然語氣激烈地反駁道:「不是!」

  林歇抬頭。

  君葳像是終於壓抑不住:「這裡不是他的家,他也從來沒把我和弟弟當做過家人。

  君葳的身軀連同牙齒都在顫抖:「母親在時還好,可如今,母親她……她不在了……姐姐你知道嗎,我每次去請安看到那個和母親一模一樣的人我就怕,我好怕……姐姐我怕……」

  眼淚溢出眼眶,大顆大顆地滑下臉頰。

  林歇聽君葳忍不住的抽泣聲,起身走過去,將人抱進懷裡。

  許是把林安寧錯認成未央的事情給他們留下的陰影有些大,這對姐弟倆在認人方面有著近乎神經質的敏銳。

  也沒費什麼功夫,就發現了如今在府中的「母親」是假貨。

  「不怕。」林歇說:「殿下一定沒事的,只要殿下沒事,他也不會輕易對你和阿蕤做什麼。」

  君葳和君蕤也是意識到了身邊可能是有人監視著他們的,所以從來不敢再給林歇的信中表達出什麼異樣來。

  等好不容易能借著生辰宴見面了,這才忍不住,把能說的都說了,卻想不到,林歇原來早就知道,也是顧忌著他們身在長公主府,才什麼都不敢告訴他們。

  君葳抬手抱住林歇,哭了許久許久,久到亭子外聽著她們說話的竹鳶都沒有原先這麼專注了,林歇才問君葳:「你們可在府里找過?」

  君葳淚眼朦朧地點了點頭。

  他們找過,卻也找不到。

  也就是說,要麼真的長公主不在府中,要麼就是她被藏在府里某個君葳君蕤也不知道的地方。

  那讓木樨去找,找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林歇正想著,突然發現君葳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手上寫到:「母親若登上皇位,情況真的會比現在要好嗎?」

  林歇一愣。

  君葳手指還在顫抖,卻依舊努力清晰地在林歇手心滑下一筆一划——

  「母親管不住爹爹的,還不如讓我和弟弟……」

  這句還沒寫完,君葳猛地抓住了林歇的手,像是自己也在為這句話後面的內容感到惶恐和震驚。

  離開後院的小花園時,林歇還有些沒回過神。

  就連看著高傲實則膽小的君葳都有了這樣的想法,那遠比君葳要膽大的君蕤呢?

  雖不似靖國公那般冷血無情,可他們兩個,終究是靖國公的孩子。

  骨子裡流著的就是那個傢伙的血,也許只是年幼時候的教育過於溫和放縱,成長環境也過於輕鬆無忌,才導致他們一直以來的碌碌無為,直到如今遭受了諸番刺激,才有了些靖國公的影子。

  天生的反骨與叛逆,不甘為人操控,受人驅使與桎梏。

  林歇握住了先前被君葳拉著寫過字的手心,上面還殘留著君葳指尖划過的觸感。

  完了,很多年前靖國公邀她共謀她都沒有答應,此刻居然……有些心動了,還是在君葳君蕤兩個都不曾明確表達過意願的情況下。

  真是瘋了。

  ……

  宴席過半,林歇便藉口身體不適提早離開了長公主府。

  回去路上,似乎已經玩夠的半夏不見沮喪反而還有些興致上頭,不停與林歇說公主的花園有多好看,花園裡有多少聞所未聞的奇珍異草。

  林歇聽了一會便又困了,木樨接過半夏的話頭,自然而然與她說了起來。

  直到馬車快到侯府,才把已然閉眼睡去的林歇叫醒。

  林歇回到榕棲閣,才換了衣服散了頭髮,就聽半夏跑進來,說蕭蒹葭來了。

  林歇還有些懵,蕭蒹葭便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問:「怎麼回得怎麼早?」

  林歇只好不去管自己這一身裝發是不是顯得太過隨意,答了句:「有些累了,就回來了。」

  蕭蒹葭面露擔憂:「你這段時日總是睏乏,陳大夫可有說什麼?」

  林歇:「陳大夫只說那藥吃了便會這般,過些時日就好了。」

  蕭蒹葭這才稍微放心,又問了幾句才走。

  半夏將人送出去,林歇聯繫今早出門時聽半夏說起的那些事,奇怪地問留在屋裡的木樨:「嬸嬸有些奇怪。」

  對她太好了。

  之前雖然也沒表現的多討厭她,但這幾日也好得有些過頭了點。

  木樨操著一口女子的聲音:「統領多慮了,我偷偷觀察過的,她對你妹妹也是這樣,甚至在之前,沒她或者北寧侯帶著,你妹妹是不會去參加任何宴席的,那才叫護上天去。也是今年才開始放了手,不過等人回來了,必會問上一問,確定沒在外頭被人欺負才放心。」

  林歇:「可我不是安寧,出現變化的也就只有嬸嬸,你們真的沒做什麼,沒說什麼吧?」

  木樨撇嘴:「我們能做什麼,蕭將軍她本就是個直腸子,想對誰好卻只能憋著,不憋壞才怪呢。等憋壞了,自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姑且信你這一回。」林歇又問:「長公主府那邊如何?」

  木樨:「什麼都找不到。」

  果然。

  林歇低頭,用拇指揉搓另一隻手的掌心,突然的,她抬頭對木樨說:「叫六七、六九去找君葳君蕤兩個,把我們三年前今上登基後棄用的那套暗碼教給他們。」

  木樨愣住:「教給他們?」

  林歇:「嗯。」

  他們之間,總得有能夠聯繫的方式。

  四月,鎮遠軍班師回朝。

  將帥騎馬入城那日,林歇沒去,在自己屋裡睡得昏天暗地。

  宮中舉辦的接風宴後,又有人邀請夏衍,夏衍只說自己還在孝期,婉拒邀請,旁人也不好勉強。

  好不容易從宮中出來,夏衍先是快馬出城,去祭拜了自己的父親,待到天色不早,才回到府中。

  夏衍回府後先去見了自己的母親。

  將軍夫人的模樣和夏衍出征時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雖是有六個孩子的母親,若大兒子還在,她還有可能早就是當祖母的人了,可畢竟出身尊貴保養得當,她向來就是年輕貌美的模樣,直到如今,她的臉上才終於顯現出了老態。

  但這已經比夏衍想像的好太多了,母親雖然深受打擊看著老了許多,但人還在,如今的精氣神也還算可以。

  他在離開前甚至做過最壞的打算,所以如今這般,他已經很是滿足。

  將軍夫人似乎也是看開了,話語腔調雖然還是以往的模樣,可卻沒有曾經那麼銳利,與夏衍也吵不起來了,只和他說了如今家裡是夏媛媛管家,有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別往她這裡送,還說……

  「你如今要守孝三年,卻也不好耽誤人家姑娘。你不在那會兒,家裡也是多虧了她幫忙,你若裝死不出聲,故意拖著婚期那便是恩將仇報,無論如何都要去問問她。她不願等,那也是理所應當的,若她願意,你就給我老實些,別仗著翅膀硬了就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想著法子要把人娶過門的。」

  夏衍安靜聽著,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隨口頂嘴了:「兒子會記得的。」

  「老五呢?可來了消息?」將軍夫人問的是那個一心從商,被夏衍找了商隊送出去的五弟。

  夏衍:「給他傳信之後,他便去了南夏。」

  將軍夫人:「他幹什麼了?」

  夏衍:「他帶著商隊潛入南夏皇都,高價倒賣各種從陰楚弄來的稀罕物件,又用這筆錢財將此事散布到陰楚,使得陰楚商人紛紛冒著路途遙遠會有巨大損失的風險,帶著大批貨物去了陰楚倒賣取財,那些皇室貴族要享樂,自然就要錢,要用錢,自然就需要開源節流,南夏最初是增收賦稅,後來起了民怨,又開始剋扣軍餉。」

  說到這裡,一切就盡在不言中了。

  「如今他還在南夏,一時半會回不來。」

  將軍夫人閉上眼:「隨他去吧,你們也都長大了,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夏衍:「母親。」

  將軍夫人:「嗯?」

  夏衍:「三年孝期後,媛媛年紀也大了,怕是不好找婆家,還有夏夙,她那性子,想找個託付終身的,想也知道不容易。母親,我沒那功夫管她們,未央也沒有,還是你來吧。」

  將軍夫人定定地看著夏衍,半響才道:「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夏衍:「勞煩母親多操心了。」

  從主院出來,夏衍又去看了夏媛媛。

  有陳晉的診治,夏媛媛又打從心底振作了起來,如今狀態真的比以往好了許多。

  夏衍來時,夏媛媛正在院裡聽管事婆子回話,原本溫和如水的姑娘,行事起來竟有了幾分她母親那般殺伐果決的影子。

  只是看到夏衍,夏媛媛又變回了那個溫溫柔柔的妹妹。

  待下人散去後,她還和夏衍抱怨,說自己接手管事後夏夙立馬就罷工了,沒過幾天夏席也不幹了,現在整個家都是她再管,雖然管得過來,但是很累。

  夏衍:「可你看起來精神不少。」

  夏媛媛也不反駁,她翻翻手邊的帳冊:「嗯,忙起來,心會安定許多。」

  說完又笑:「三哥回來,就更加放心了。」

  隨後夏衍又去看了夏夙。

  夏夙還是老樣子,折騰她屋子裡那堆機關,不同的是那些機關不再是溫和無害的匣子鎖扣,而是充滿了殺傷力的箭弩或等比縮小的攻城器械。

  夏衍一看便知這些東西能拿來做什麼,只是夏夙終究是閨閣女子,不曾接觸過戰場軍隊,做出來的東西多少還是差些實用性,於是他便給了夏夙一枚令牌,方便她隨時能去軍營之中。

  夏衍最後才去看了夏席。

  他也是在宮中面聖時才知道,自己六弟許多詩詞都在家中管理不嚴的情況下被人給傳了出去。

  那些詩詞有老六曾經寫下的,也有在父親離世時寫下的,無一不感人肺腑,真情流露。

  一時間,這個不過十四歲的少年郎的才子名聲,竟越過了許多風流名士。

  且因守孝閉門不出,他的形象也就變得越發神秘起來。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不是不出門,而是只去史老太傅府上,研究學問專心備考,只等著出了孝期就下場,好能更早步入朝堂,為兄長分憂。

  挫折能使人消沉,卻也能使人堅強。

  待到夜深。

  夏衍梳洗後換了衣服,趁著夜色,去了北寧侯府。

  他來到那條熟悉的巷子,翻過那面翻過無數次的牆。

  黑暗中似有人要襲來,卻又被另一個人拉住。

  空氣中傳來細小的聲音:「是鎮遠侯。」

  於是兩個影子便又潛入了黑暗之中。

  夏衍也認出了,那是長夜軍的人。

  夏衍從夏媛媛那裡知道了林歇尋得的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也知道林歇去過秀隱山,若要在不讓秀隱山掌門逃脫的情況下把整個秀隱山弄成如今的空山,必然是需要長夜軍幫忙的。

  只是他沒想到,林歇如今的住處也會有長夜軍把守。

  不知為何,聯想到夏媛媛所說的,林歇如今很少出府,連書院都不去的情況,他總覺得有些不安。

  夏衍踏入榕棲閣主屋。

  屋內很是安靜,床帳將床圍蓋的嚴嚴實實,夏衍掀開床帳,只見床褥上,那個抱著貓的女子正用臉蹭著枕頭,帶著困意的嗓子拖長了音調,沙啞慵懶:「回來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撫平了夏衍心中不知所起的慌亂。

  「回來了。」

  他將熟睡的貓從林歇懷裡拎出來,扔進竹籃子裡,用衣服蓋住。

  如今天氣不會那麼冷了,厚重的衣服都被收了起來,夏衍怕貓輕易就能把衣服扒拉開,就蓋了兩件上去。

  被驚醒的貓伸爪子撓了夏衍的手背,等夏衍把它困在籃子裡,它喵喵兩下就又睡了過去。

  夏衍熟門熟路走到臉盆架子前,把自己被小貓撓出來的細小傷口給沖洗了,這才回到床邊,脫掉身上的衣服,躺進了林歇的被窩。

  床帳拉上,熟悉的空間裡,是夏衍熟悉的味道。

  林歇半夢半醒地蹭到夏衍懷裡,鼻尖嗅到一絲血腥味,便胡亂摸索著找到了血腥味的來源——

  那道被小貓撓出來的小口子。

  林歇用嘴唇碰了碰傷口,又用臉蹭了蹭。

  默了片刻像是睡著了一般,然後才又掙扎著醒來,仰頭對夏衍說:「讓我摸摸你身上的傷。」

  夏衍:「睡了。」

  「不給摸就不睡。」林歇說到做到,明明腦子都是懵的,還能使勁坐起身來,一副態度堅定的模樣。

  夏衍只能跟著坐起身,脫了裡衣,讓林歇用手去碰。

  夏衍不是第一次上戰場,原本身上就有不少的傷疤。

  那些疤痕林歇也曾細細數過,所以此刻,她也沒花多少功夫,就辨認出了新添的傷口,還有的傷口用紗布蓋住了,林歇不敢拆開,也不知道下頭是個什麼情況。

  就很心疼。

  夏衍看林歇都摸過了,這才抱著人又躺回去:「好了睡了,趕著回來我都三天沒好好休息過了,好累。」

  林歇這才反手抱住夏衍,把自己嵌在夏衍懷裡,乖乖軟軟地說了句:「明天帶你去九曲機關樓」

  夏衍:「嗯,辛苦你了。」

  「才不辛苦……」林歇說完,收緊了手臂,好能更加貼近夏衍胸膛之下那顆跳動的心臟。

  夏衍也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兩個人都像是恨不得把對方揉進骨血一般,用力地抱著對方,被下的雙腿也是交疊糾纏著,緊緊的,不願鬆開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就差一百字六千,假裝就是日六了(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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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葉神、不好意思給您惹蘑菇了、葉神、糯米糕四位小天使的地雷(肝疼的作者給你們每人一個麼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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