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使勁的哭
面對眾人寓意不明的眼神,崔姨娘都顧不上對陳鳶撒氣了,架子是再也端不起來,也不想耽擱兒子的救治。
方才的確是她著急了,以為陳鳶不過一個小姑娘,還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仵作,外頭怎麼稱讚陳仵作的本事,也改不了她還是個小姑娘的事實,應該很好拿捏才是。
悔不當初的崔姨娘拿出喻老爺跟前的溫柔小意,一點不應讓陳鳶幫兒子看病的話茬,「方才是我語氣不好,還請陳仵作見諒,我也沒旁的意思,想著你們來喻府是為了查清老爺的死因,現在被大家堵在耳房出不去,唯恐耽誤了你們的差事,想著反正我們都要出去,不如結個伴。」
本來仵作就備受世人歧視,陳鳶很是明白剛才若聖母的不介意崔姨娘的使喚口氣乖乖上前幫人開路,將來她人善被人欺的名聲就會傳出去,將來還不知會有多少人蹬鼻子上臉。
現在崔姨娘這麼說實在欲蓋擬彰,她早點這麼說,陳鳶也不會為難,順勢就帶著她們母子出去也不是不成。
但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原來崔姨娘是這個意思,我們的確也要出去的。」陳鳶早就想出去了,只是屋子裡塞滿了人,她也沒開口的機會。
她看著滿屋子各懷鬼胎的人,再次確信古代皇帝普遍短壽的原因肯定是女人太多,被吵死愁死的。
陳鳶和劉晏淳一移動,喻府眾人生怕被他們兩碰著了,紛紛退讓。
而崔姨娘也抓住機會,拉著二公子從方才那條小路朝陳鳶劉晏淳靠近,果真成功藉助兩人的「晦氣」開道,成功離開了耳房。
剛踏出耳房,又聽到裡頭青硯大發餘威,「崔姨娘和二公子都離開了,你們還矗在這裡作甚?喻老爺屍骨未寒,你們該去外頭跪著守著哭喪,而不是在這裡給大公子添亂。」
崔姨娘也顧不得說聲謝,拽著二公子就溜了。
也不知崔姨娘和二公子這樣的人,怎麼有勇氣打頭陣的,不知中了誰的挑唆上趕著去嘴臭,被青硯針對也是自找了。
陳鳶呲了呲牙,把青硯的叫罵聲甩在腦後。
這兩丫頭可真辣。
喻恩銘需要靜養,她和明玉這樣大吼大叫的,也不知是當真只有這樣才能震懾眾人,還是……
此刻喻老爺的棺材周圍已經站了四個衙役,葛縣尉也已經到了。
陳鳶和劉晏淳先給葛縣尉行了禮,又與衙役們打了個招呼。
陳鳶走到棺材身邊,看著棺材裡死掉的喻老爺,又扭頭看了眼陸陸續續從屋裡走出來的姨娘庶子庶女……
喻老爺躺在這兒,他們不來哭喪,反倒是先去耳房抓大公子的把柄。
荒唐又搞笑。
陳鳶剛想到此處,方才在耳房裡與青硯明玉怒目而視、暗地裡挑釁的姨娘庶子庶女,一個個悲從心來的往棺材前撲了過來。
「老爺,老爺,你怎麼就走了啊,把我和嫣兒兩母子留在世間,讓我們以後怎麼辦呀!」
「老爺,你怎麼那麼狠心,嗚嗚嗚。」
「老爺,若不是容姨娘把我們從小院兒里放出來,大公子都不讓我們上前來替你哭喪,嗚嗚嗚。」
「老爺,到底是誰害死了你呀!您這麼好一個人,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你,您走了,我們就孤苦無依任人欺負了……」
「爹,您睜開眼看看傑兒和娘呀,方才大哥身邊的大丫頭罵了我們,沒有您疼愛,大哥身邊的丫頭都不把我和娘放在眼裡了……」
「葛縣尉,是在此處驗屍還是抬去義莊?」
古代和現代對驗屍的要求不一樣,因為古代道路條件差、交通不便,路途中對屍體常有損毀,在發現屍體的現場就地驗屍是正常的事。
家屬要在一旁盯著驗屍,也是可以的,只要他們受得住,不搗亂就行。
只是陳鳶被這幾十個人的哭嚎聲吵得腦殼疼。
葛縣尉面上也出現了不耐之色,掃視了一圈也沒見著個能做主的人。
若是尋常人家,按照南離律,縣衙官差直接把棺材抬走就是。
但喻家在威宇縣地位超凡,每年又是威宇縣的上稅大戶,縣衙要和喻家打好關係,不能如此無禮。
「我們去一旁坐等大公子情況好轉再說。」
「是。」進衙門有段日子了,陳鳶雖不是那麼懂官商之間的事情,也不至於沒腦子的要求立刻把棺材抬去義莊驗屍。
守在棺材旁邊的衙役羨慕的看著跟著葛縣尉溜到三十米開外另一處涼亭坐著躲吵的陳鳶和劉晏淳,苦不堪言的聽著喻老爺的小妾們孩子比著聲兒大的哭喪。
好像誰哭得大聲,誰就最愛喻老爺。
誰哭得最大聲,誰就最有孝心一樣。
陳鳶站在一旁,將為什麼去耳房的原因給葛縣尉交待了一番。
聞言葛縣尉只是感慨的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這會兒,一個披麻戴孝的婦人被兩個丫頭伺候著從垂花門走了進來。
卻見葛縣尉站起身,對她拱了拱手,「容姨娘。」
葛縣尉是官,哪怕陳鳶在縣衙表現優秀,得到了州府的表彰,葛縣尉對她也多加照顧,但也不曾得到過他如此禮遇。
倒不是陳鳶妒忌容姨娘,而是由此可見容姨娘在喻府地位應當是不同的,因為容姨娘只是一個小妾,還不是良妾,一個官員能起身與她打招呼,這足以見得容姨娘地位了。
容姨娘似也習慣了葛縣尉的態度,並不見慌張,得體的回禮,「葛大人,老爺的死因,還麻煩縣衙多多操心,一定要把害死老爺的兇手查出來。」說完話,還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淚。
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卻又比旁邊那些圍著棺材嚎哭的姨娘們得體多了。
「容姨娘請放心,喻老爺的死因,縣衙一定查個清清楚楚,只是……」葛縣尉扭頭隔水看了眼對面水榭後的大堂。
「我馬上去處理,一定不會讓她們干擾了縣衙驗屍。」容姨娘施禮,帶著兩個丫頭就朝那哭嚎的重災區趕去。
「葛大人,依容姨娘話里的意思是,要在喻府進行驗屍?」陳鳶求證的看向葛縣尉。
葛縣尉頷首,再次坐在水榭的靠椅上,「大戶人家,自是不放心驗屍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進行。」
「屬下明白了。」陳鳶倒也不擔心自己驗屍出岔子,就是當著家屬的面剖屍屬實第一遭,還是當著這麼多家人的面……
腦殼又開始疼了。
當著家人面驗屍這個,橙子瞎編的,不要當真。
現代法醫驗屍,死者家屬當然是不可以在場的,一會妨礙工作,二場面恐怖,法律不容許。
古代的驗屍,之前也提過,哪怕是驗屍官(葛縣尉)其實也不是親自動手的人,只有仵作才是親自驗屍的人,其餘的人都是隔著老遠捏著鼻子「看」,實則只是聽仵作唱報。
這種「看」「盯著」「監督」剖屍,並不是真的站在屍體半米內看,所以喻家這些人要看,就讓他們看唄。其實很少人真能堅持下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