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動容下跪
「走吧,去問馮福他二叔。」
根據於班頭查來的情況,馮福也是個可憐人。
爹娘早逝,家裡沒有長輩約束著,花錢大手大腳,把娶媳婦兒的錢都糟蹋光了。
為了娶媳婦兒賣了地,結果彩禮還沒給介紹人呢,就輸光了。
自此,再也沒有誰幫他說親了,因為沒有錢沒有地,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一個一事無成的混子?
也就一個二叔時常會照拂他一二,但二叔家裡子孫也多,也不可能照料他一個大男人太多。
好歹馮福也不算完全沒腦子,這裡跑跑,那裡逛逛,倒是當上了倒賣的行當,出羊的季節就放羊販子,糧食收成好的時候,也湊合著幫縣裡糧鋪收糧食,賺點跑路費。
雖說依舊娶不了媳婦兒,但他自己溫飽還不成問題,偶爾也會買了酒去孝敬這二叔。
兩人一路問到了馮福二叔家。
除了問路之外關於馮福本身的問題,下溪村的人卻守口如瓶,不再開口。
看來詢問馮福人脈關係,這些人會配合, 因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馮福個人的事, 擔心馮福回來報復,誰也不敢透露。
陳鳶沒有為難這些村民,也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因為猜測就是猜測,當只是猜測時, 可以和同事商討驗證, 卻不能向外界透露。
二叔家大門緊閉,但外頭沒有上鎖, 看得出來二叔一家是為了避風頭, 從裡面把門鎖了。
「馮福他二叔,開開門, 我們是縣衙來的衙役, 想再問問你一些馮福的事兒。」
院兒內很快傳來一串腳步聲,以及一個中年婦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我就說叫你別管他了, 從小看大,他從小就混不吝,長大果然殺了人,殺了人還連累我們家,我們家和他又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他娘,你也不是他爹, 他殺了人, 憑什麼讓我們全家遭罪!」
「你就別瞎咧咧了,他好歹是我們侄子。」大門一開, 就看到一個醉醺醺,頭髮白了一半的男人,眼神渾濁的對著門外打了個酒嗝, 「我侄兒可有消息了?」
劉晏淳上前一步,簡單的解釋了來意。
「你們想抓我侄兒, 還想老子配合?想得美。」醉酒的馮二叔拉上門就準備關上。
看得出來, 不管馮福是否殺人, 他對這侄子都是真心呵護的。
「你們別管他, 他不說,我說, 這混帳殺了人,越早抓到越好。」二嬸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來,推開了醉酒的二叔,把兩人請進了屋。
她就擔心馮福會來找老頭子, 老頭子可是看重自家侄子的很, 她可不想全家被那禍害連累了。
「兩位請坐, 你們要問什麼,只管問, 我是他二嬸,他身上有幾顆痣, 我都能幫你們問出來。」二嬸睨了眼不爭氣的醉酒老頭。
陳鳶算是看出來了,二叔當真是個懼內的,「我就想知道馮福身高、樣貌,以及他平時有什麼生活習慣, 擅長使用哪只手,身上是否有舊傷這些基礎情況。」
緊接著, 二嬸就滔滔不絕的回答起來。
身高、外貌描述倒是和溪原村的人相差無幾。
「生活習慣的話, 和我家老頭子一樣就愛喝酒, 幾杯黃狗尿下肚, 姓什麼都記不得了。」說到此處, 二嬸就氣得一拳頭朝二叔身上掄去。
力氣不大,二叔也沒生氣,就是偏偏倒倒的,生怕他登場就往地上睡去。
「你說年紀輕輕就這樣喝酒,能有什麼出息?馮福時常鬧胃疼,疼得厲害了,他就找些止痛的草直接嚼吞了,或者拿硬物抵著胃這裡。」二嬸子按著胸口處。
「這塊兒都被他戳破好幾次,現在都磨出老繭子了。」
陳鳶心裡有數了,但這些證據並不算充分,她必須拿到能讓普通人能理解的證據才行, 「馮福身上是否有胎記?」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二嬸拉了二叔一把,「那小子身上哪兒有胎記?」
二叔雖說暈乎乎的,但涉及自家侄子的事兒他記得很清醒,「他左大腿內側往下四指處,有個鴿子蛋大小的紫色胎記。」
紫色胎記多為血管瘤, 常見的有海綿樣血管瘤、皮膚靜脈瘤。
恰好,陳鳶就在那具中年男子屍體的左腿內側發現了紫色胎記。
陳鳶相信以那兇手謹慎狠辣的性子,若是發現了這麼一處明顯的胎記,肯定會剝皮毀掉。
但,對不了解現代醫學和馮福胎記的人來說,這紫色的胎記看上去很像兇殺過程造成的血脈損傷,這才讓這麼一處明顯的胎記留了下來。
劉晏淳觀察她臉色,便知道她問到了關鍵的信息,「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陳鳶搖了搖頭,信息已經足夠充分了。
看了一眼被村里閒言碎語折騰得快要瘋魔的二嬸,和為侄子操心費神的馮二叔,陳鳶不敢親自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她最害怕面對的就是死者家屬得知真相時的崩潰。
告訴他們馮福並非殺人兇手,以後不用再擔心村人的冷眼,其實並不能真的給予他們安慰。
劉晏淳看了眼陳鳶,對兩人道,「感謝二位的配合,我們先回去了。」
「兩個差人客氣了,你們快點把那混蛋抓了正法才是正經事,免得他在外頭繼續禍害無辜,我們老馮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混世魔王啊!」二嬸說起就又氣又難過,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二位官差大人,你們再查一查吧,我這侄兒我還是了解的,他雖然遊手好閒了點,但殺人全家老小這種事兒他真的干不出來!肯定有誤會,不能因為他去過溪原村就認定他是兇手啊!」
二叔對自家侄兒還是信任的,哪怕滿身酒氣,也不忘替侄兒說情。
「那小子是混帳,但他殺董三寶一家圖什麼?圖錢麼?馮福雖沒大錢,卻也不差錢。雖沒娶妻,但有了銀錢混小子也會去窯子裡舒爽一番,從不會對良家婦人動手動腳。」
說到動情處,二叔激動得要給陳鳶和劉晏淳跪下。
陳鳶哪敢讓他跪下,連忙伸手去扶他,心情複雜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二叔,你不必如此,你……」
從前,通知死者家屬死訊的事情,基本上輪不到法醫去通知。
「我就要跪,我不要起來,你們好好查一查吧,馮福這小子不會殺人的,半月前他才決定要好好攢錢呢,因為我說要把清兒過繼給他,讓清兒將來給他養老。」
二嬸一聽,這還得了,「你說什麼?你竟然想過把清兒過繼給那賴皮?你把他當兒子,他拿你當冤大頭,你考慮過兒子的心情麼,就這麼把乖孫兒讓給馮福帶,他會帶孩子麼,你這是要毀了我們家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