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南宮淳交代了南宮宛寧幾句,他道:「宛寧啊,你是去楚國當皇后的,一定要儘快為我們西周生下太子啊。」
他說的是為西周生下太子。
南宮宛寧看著南宮淳,這個並不熟悉的兄長,他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感情,像是在吩咐他的臣下。
她乖巧應下:「臣妹知道了。」
南宮宛寧能夠在深宮裡平安地活下來,從小就學會察言觀色、謹小慎微,她如何不懂南宮淳的意思?
她嫁給楚國皇帝,若生下兒子就是太子,自己是西周安插在楚國的一個工具罷了。
但這是南宮宛寧的命運,她無力抗爭,只能遵從。
幸好,南宮宛寧對於西周沒有太多感情,於她而言,不過是從一個冷冰冰的宮城,去到另一個冷冰冰的宮城罷了。
......
從西周出發到楚國,要花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南宮宛寧實在無聊,她便經常掀開轎簾,看著沿途的風景。
也許這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機會,能看看宮外的樣子。
一眼望去,她首先看見的是一個銀色的背影。
那是一個男子,他身穿一身銀色的戎裝,騎在馬上,背影挺拔寬厚。
南宮宛寧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吳風。這次,是他帶兵護送公主入楚國。
吳風,前不久在戰場上立下大功,升為驃騎大將軍,一時間聲名顯赫。
宮裡宮外,都是議論這位大將軍的聲音。
南宮宛寧自然聽說過很多關於吳風的消息,她原來以為他是那種滿臉鬍渣、粗獷無比之人,可親眼一見,卻不是她想像的樣子。
不,他的模樣,比她想像中的,要好看十倍百倍。
吳風個子很高,劍眉英挺,黑眸炯炯有神,他不善言辭,但並不冷傲。
他騎在馬上,風將他的袍子吹起,連帶著他的頭髮,也四處飛揚。
南宮宛寧便這樣,時不時掀開車簾,看著吳風的背影。
吳風終於察覺到了,有一道目光看著自己,他拉住韁繩,示意眾人停下。
吳風走到南宮宛寧面前,「公主,怎麼了?」
南宮宛寧能感覺到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她一時間有些緊張,嘴角僵了僵:「我有點渴......」
吳風立馬遞過來一個水袋,略有歉意。
「公主若還有事,請儘管吩咐。」
他忘了公主是一介女流,與他們這些行軍打仗之人不同,這樣日夜趕路,怕是吃不消。
便讓送親隊伍全部停下了,休息片刻。
南宮宛寧接過吳風遞來的水袋,他是那樣的彬彬有禮,不像是打仗的粗人,每次和她說話,都是略低著頭,不敢看她。
......
一個月很快,馬上就到了楚國,車轎都停下來了。
吳風對南宮宛寧說:「公主,已經到了,請下車。」
南宮宛寧下車之後,看著周圍巍峨的宮城,她突然有些害怕。
這裡對她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不認識這裡的任何人,也無人認識她。
她的聲音細弱,「吳將軍......」
吳風似乎看出了南宮宛寧的心思,他爽聲一笑,道:「公主不必害怕,楚國有求於我們西周,他們不敢為難你。」
南宮宛寧覺得這一刻,周邊都亮了起來,他的笑容,如同春日裡明媚的陽光,照在她心頭,驅趕了她的懼意。
......
很快,楚國的人就過來了,來者是禮部侍郎賀連。
賀連的態度很恭敬,畢竟他面對的是未來的楚國皇后,「公主遠道而來,怕是辛苦了,請隨臣入宮。」
十五歲的南宮宛寧,第一次離開故國,來到楚國這個陌生的地方,心裡害怕極了。
但她不敢表示出自己的害怕,只能跟著這些人,走完該走的流程。
這一天,南宮宛寧並沒有見過楚國的皇帝,她走進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宮殿。
宮殿的名字,叫未央宮。
在大婚之前,南宮宛寧都會居住在未央宮。
而楚矜住的宮殿為乾陽宮。
未央宮在南,乾陽宮在北,這兩個地方隔了很遠很遠,若非刻意相見,他不會遇見她。
南宮宛寧打量著殿內的擺設,這些東西看起來就很名貴,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擁有這樣的地方。
婢女夢兒看著這滿屋子的陳設,頓時激動得不得了,「公主,這裡真的好漂亮啊!你看這屏風、這玉台瑪瑙......」
她的眼睛都要看花了。
夢兒的眼神滿是驚艷,她在屋子裡走個不停。「公主,我們以後能永遠住在這裡嗎?」
南宮宛寧也覺得眼前一切,像是夢境一般。
此前的十五年裡,南宮宛寧和夢兒都是住在破舊的宮殿裡。
原來那宮殿有多破舊呢?
夏天還好,可天氣一冷了,寒風從磚縫裡透進來,冷到骨子裡,她們得擠在一張床上互相抱緊,才能暖和一點。
若是遇到下雨天,屋子裡都是水,連床上都是濕漉漉的,所以南宮宛寧很怕下雨。
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南宮宛寧住了十五年。
若不是這次和親,她們不會擁有眼前這些東西。
南宮宛寧突然覺得,嫁到楚國也挺好的,至少衣食無憂,不必像從前那樣,擔心什麼時候會下雨。
夢兒心情平靜下來了,卻滿臉憂心,「公主,聽說楚國皇上才十二歲。」
南宮宛寧事先知道,楚國皇帝比她年紀要小,「十二歲......還是個孩子,怕是都還不知道成親意味什麼吧,想來他也是被迫娶了我。」
夢兒:「等三年之後,公主就是楚國的皇后了,那時候皇上也有十五歲了。」
南宮宛寧笑笑,「先不想那些了,夢兒你要記得,我們既然遠離了西周,來到楚國,就要好好過日子。」
......
這一夜,楚矜站在練武場,他一次次地挽弓搭箭,練了整整一夜。
小言子怎麼勸也勸不動,「皇上,夜裡更深露重,你明日再練吧。」
楚矜年紀雖小,性子卻執拗,「朕要儘快變得強大!比任何人都要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