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宮女,她的名字並不值得存在於妃嬪們的口中,更不值得被楚皇提及,她即使是死了,只需要隨隨便便安一個罪名就好了,無人會為她去討一個公道。
楚皇說她謀害了月貴人,那她就是謀害了月貴人,至於事實的真相如何,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楚皇需要一個頂罪羔羊。
楚皇把後宮所有妃子叫過來觀看,也是為了警告她們,只要他的心向著麗貴妃,誰的陰謀算計都沒有意義。
宮女的屍體被拖了下去,地面上留了一道長長的血跡,觸目驚心。
端貴妃用手帕掩著鼻息,她的心在止不住地亂顫,喉腔里是強行克制的乾嘔,似乎自己即將成為那個死去的宮女。
如果讓楚皇知道了,是她暗中給麗貴妃使了絆子,估計他也會這樣對待她吧。
楚皇的目光透過這些後宮妃子,落在沈長歌的臉上,他饒有興趣地問了句:「王妃知道這裡的花,為何開得如此艷麗嗎?」
沈長歌環顧了四周,這裡名叫「奼紫嫣紅」不是沒有道理的,的確,花都盛開得十分艷麗多姿。
她答:「不知。」
楚皇解釋道:「因為這裡的花肥,全部都是用人的血肉。」
此話一出,自帶一股子透心骨的寒涼。
妃嬪們不禁瑟瑟發抖,她們曾親手摘下來的花朵,盛開著多少冤死的魂魄?
可這些對沈長歌毫無觸動,她微微福身,「多謝皇上賜教。」
楚皇突然變了變臉色,將一本冊子甩在沈長歌的面前,道:「你是個聰明人,看完這個自然就懂了。」
沈長歌慢條斯理地撿起地上的冊子,然後翻看著。
這本冊子都是關於沈長歌的流言蜚語,無一不是在細數她的罪過,即使楚玦曾當眾為她掩飾,但還是無法打消世人的猜測。
難道在新婚之夜失蹤,就註定要成為女子一生的污點了嗎?
沈長歌看完之後,將冊子合上,問楚皇:「這是何意?」
這時候,所有人都在觀察著沈長歌,不得不佩服,在這種關頭,她還能如此淡定自若。就連皇后,也不禁對沈長歌投去了三分佩服。
楚皇振振有詞:「你的名聲早就髒了,而譽王是朕最看好的人才,絕不能因為一個女子而染上污點,朕不能讓你毀了他。」
「所以呢?臣妾應該如何做?」沈長歌一臉無愧,仰面反問。
楚皇看了看身邊的孫公公,示意他走過來,「你好歹出身名門,朕也不會讓你太難看,所以,朕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一封和離書。」
和離書?
在場眾人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沈長歌和楚玦才成親多久,楚皇就為他們準備好了和離書?
皇后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對楚皇投去懷疑的目光。
」所以皇上是想讓臣妾接下這和離書?「沈長歌問。
楚皇絲毫不留情面,道:「只要你接下了,這事就算定了,你自可收拾東西,回葉府去。」
沈長歌:「那譽王可知道此事?」
楚皇道:「朕便是還顧及你的顏面,才沒有先告訴譽王,你如今當著眾人的面,接了這和離書,離開譽王,才是保全譽王名聲的唯一辦法。」
沈長歌抬起頭,目光平視過去,「可若臣妾不接呢?」
沈長歌算是明白了,楚皇特意選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接了這和離書,無非是想利用這些人,給她施加壓力。若是平常的女子,給她冠上一定為夫家蒙羞的罪名,足以令她羞愧難當。
可是沈長歌不同,反正她沒皮沒臉,毫不在意。
楚皇的眸光慢慢收縮,凝成一條線,他道:「剛才那個宮女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沈長歌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不過臣妾想死得明白,僅僅因為臣妾不願意和離,就要被處以極刑,似乎有點說不過去,皇上您又打算如何平天下悠悠之口呢?」
楚皇似笑非笑,「你還是這般伶牙俐齒。」
沈長歌:「謝皇上謬讚。」
楚皇見沈長歌敬酒不吃吃罰酒,便換了種方式勸說,道:「你剛才也看了那冊子,心裡也該明白,你的存在就是給譽王府抹黑,若你真是顧及譽王那幾分顏面,就當主動離開他。」
沈長歌:「譽王自己都不顧及,臣妾的顧及又有什麼用呢?」
「說得好!」隨著一陣鼓掌聲,楚玦從眾人身後,款款而來,他站在沈長歌身側,目光落在孫公公手裡的和離書。
楚玦就知道,楚皇每次將他支出去,就是為了針對沈長歌,好在這次他多長了幾個心眼,沒有中了楚皇的圈套。
「和離書是吧?給本王瞧瞧。」楚玦直接拿走孫公公手裡的和離書,他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撕成碎片,往天空拋去。
動作瀟灑隨意。
眾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楚玦語氣鏗鏘,他牽住沈長歌的手,對楚皇道:「這是本王的王妃,誰都沒資格趕她走。」
這句話直接把楚皇給氣到了,他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心想著利用沈長歌的羞恥心,逼迫她離開,可沒想到他們兩夫妻都是如此蠻不講理、厚顏無恥之徒!
「皇上,那我們就告辭了。」楚玦還不等楚皇作出反應,直接就帶著沈長歌離開了。
妃嬪們都對沈長歌投去艷羨的目光,楚玦不單身份尊貴、模樣俊朗,待沈長歌更是一心一意的好,並且敢為她反抗皇權,這樣的好男人,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
女人這輩子,能得到一個這麼完美的夫君,真是死而無憾了!
......
走得遠了,楚玦低頭問沈長歌:「剛剛本王的表現,你可還滿意?」
沈長歌琢磨了一會兒,道:「尚可。」
楚玦道:「那有沒有什麼獎勵?」
沈長歌:「無。」
楚玦一臉委屈:「什麼獎勵都沒有嗎?真讓本王難過。」
沈長歌:「那我親自為王爺下廚,做一桌子好菜。」
楚玦立馬拒絕:「這個......那還是不必了。」